那人挑眉看着她,夏幼清緊張的忍不住咽了口水。
雖說來人玉山容止,風神俊爽,但他卻不淩冽,反到從他身上散發着隻有女子才會用的沁人馨香,他言語異常溫柔,輕言淺聲,溫語好似華月流光,皎皎天涯,長照人間。
一雙碧波溫盈,秋水清亮的瑞鳳眼,來回品鑒着夏幼清的神情,眼角的痣嫣紅點點,若杜鵑血凝,為本就為水多情的雲公子多添了一絲妖娆,不免讓她心頭一蕩。
“品相不錯,倒是不知服侍人會怎樣。”
他收了扇子,在手中掂了掂,示意着身旁的白衣女子:
“阿沉,這人今夜便送到我房中來,新貨怎得能讓他到處亂跑,掉了身份。”
那女子應着向前,夏幼清這才得知方才刺向癫人的兩名女子,便是着阿貪口中的兩位姐姐,白衣阿沉與紅袖阿遲,一位冰肌玉骨,仙姿玉貌的貌美女子。
“是,雲公子。”
阿沉一把便抓住了夏幼清的手腕。
把夏幼清吓出一身冷汗,她剛想躲,便聽得門外一聲嬌喊張揚:
“雲息!原來你躲在這兒!總算讓我找到你了!”
話罷,便有一綠衫紫裙的女子揚鞭越起,踩着人頭,飛躍而來。
她那長鞭紅如赤發,掀翻了幾個人,劈裂一張桌子,如夕霞一般,隔開了夏幼清和雲公子的距離。
好在夏幼清躲閃機靈,才沒被她鞭上的倒鈎剮蹭出血。
她的鞭子好似活着一般,竟趁機攀上了雲公子的右手。
“雲息,你上次說要娶我,怎得發完誓,便跑了?你當真是個負心漢!”
“她是誰?”
夏幼清藏在阿遲到背後連忙吃瓜。
“閉嘴。”
阿沉并未理她,隻是有些憂傷的望着雲公子。
原本要離去的衆人,眼見女子一身紫衫惹眼,腳踩梨花木桌,十七八歲的年紀,一雙星月失魂的剪水瞳,躍着粼粼波光,好似黑曜沉海,又含着一色海底的詭谲幽秘。
她持鞭欲拽,雲息卻不動于衷,隻是柔情的望着她。
她不舍得使那鞭子絞他,隻得氣的直跺腳:
“雲息!要不是方才我聽見外面讨論這裡有個雲公子,怕是又找不到你!你要躲我到什麼時候!你今天就要跟我回家!跟我去見我父親!”
她氣頤指使的命令着他,但又沒底氣似得,在話尾别别扭扭的補了一句:“好不好嘛!”
夏幼清見了直搖頭,哪裡來的傻姑娘,怎麼還上趕着給海王一個溫暖的家呢?
“若姑娘,我隻是救了你而已,無關你是誰,我都會救。你是千金小姐,我隻不過是個浪蕩之客,你我二人天地之别,又怎能擔得起你的一生呢?你又何必這般執着呢?”
夏幼清聽得他言語婉拒,覺得這雲息公子倒也是個真誠的人,雖說尋遊花間,但好歹知着輕重。
“姓雲的,你第一天認識我嗎?我鬼若就是這般不罷休的人,除非你告訴我,你有了婚約,有了妻子,家裡有個大胖兒子!不然我不會善罷甘休!”
她這一番話罷,周遭人群便對着她指指點點起來,意思是這麼一個姑娘,怎得也不害臊,青天白日的,竟跑到青樓裡,與一個浪客表情達意起來。
她眼一凜,插着腰沖着他們罵起來:
“姑奶奶想去哪就去哪?誰人規定的青樓我就進不得?就憑你們這群髒男人可以來找姑娘,姑奶奶我就不能來找男人?
怎麼你們一個個的不害臊,摟着姑娘的大腿,揉着姑娘的胸,還自視清雅的吟詩作對起來了,我要是臉皮厚,那你們便是不要臉!”
“那也得讓這雲公子同意不是?不然不就成了強搶民男來嘛?”
一個豬頭油臉的秀才才剛哄笑出聲,便被她的鞭子抽了臉,仰着身子翻到在地,砸了一桌子的酒。
“強搶民男?你們男人做的還少了?我就算是要強搶他姓雲的,又關你何事!
你也不看看你這肥頭大耳的,怕是世上沒有女人搶你,隻得花了銀子,來這青樓中才能買得女子一笑!”
她這一番話罵得對方啞口無言,隻得捂着臉,哼哼唧唧的不敢再語。
衆人見這姑娘脾氣暴躁,也沒了聲音,不敢多說一句,隻得來回瞟着她與雲公子。
“我雖無家世,卻不能娶你,若說原因,着實又些難以啟齒,但為了姑娘的幸福,隻得實意告知,我不僅亂花坐懷,還好龍陽之癖。”
還沒來得及讓夏幼清反應過來,身旁的雲公子便一把把她拉入懷中,扇尖抵着她的下颌,展品一般擡給鬼若看。
“這小倌,便是我今夜的愛人。”
“姑娘若是不信,大可來我國色室中,觀度一夜。”
他的聲色若絮,絲絲纏綿,點點撩人,一言一語雖荒誕不經,但都是至極真誠。
他的神情也是一般誠懇。
他望着若姑娘,竟是掏心一般虔誠。
夏幼清聽得隻覺得心緒飄忽,原本想罵他流氓無賴,又因他驚世駭俗的提,與真摯無比的邀請,一時間大腦宕機,寒毛倒立。
這下完了,别說跑了,怕不是連屁股都要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