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薇薇歎了口氣,努力調整自己的心緒,對她來說,接受眼前的事實也相當不容易。
“姜晨,看來我今生是履行不了那個諾言了!”
她俏皮一笑,想起他們一起度過的最後一個晚上,他們擁抱親吻,約好等她大學畢業就結婚,對着生日蠟燭彼此發誓今生隻會有對方一個人相伴終生。
姜晨看着她那與中年婦女不相稱的少女式的笑容,一時隻覺恍惚不已,最後那天晚上的記憶洶湧澎湃地擊中了大腦礁石,他手裡似乎依然留存着少女馨香嬌軀的觸感,那熟悉的音容笑貌使他下腹一緊,久違的欲望超越了理智。
他猛地抱住她,在她耳邊說:“和我在一起吧,薇薇……”
她完全呆住,不知作何反應。
“不……不行……”好半天她才回過神來,急忙想要掙脫他的懷抱。
病房門緊閉着,沒有其他人闖進來,但羅薇薇依然緊張得不能自已。
她必須提醒自己眼前的男人早就是有婦之夫了,而且還有兩個孩子,她怎麼能自私地去破壞他的人生呢?那對他的妻子該是多麼不公平。
姜晨越來越感到不甘心,“你發過誓隻屬于我一個人。”
“可是……”
“我知道你顧慮什麼。”姜晨松了松領帶,眼神帶上一絲冷酷,“我可以離婚,我們等了那麼多年,不該就這麼放棄,薇薇,我隻想娶你一個人。”
“你怎麼能這麼說?”羅薇薇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幸好姜晨的妻子沒有出現在這裡,不然她真是無地自容。
“這麼多年的歲月何其艱辛,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在付出。我知道你們結婚時間不短了,姜晨,無論你怎麼說,你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有妻有子,我為你感到高興。”
她深吸一口氣,作出決定:“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醫院說再過一周就可以出院,我已經拜托叔伯他們把父母的遺産轉交給我,我想把住院花費盡量償還給你……”
“我不要。”姜晨堅定地看着她,“你曾是我的妻子,這是我應該做的。”
羅薇薇點點頭,“雖然我今生不能償還你對我的恩情,但我會記在心裡,我不想打擾你的生活,請你以後不要再來看我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已經45歲的姜晨資産雄厚,做事老練,他相信自己如果真想得到眼前的女人也是很容易的,他甚至已經在腦子裡策劃離婚财産分配子女歸屬等一系列問題了。
他的确愛現在的妻子兒女,但這種愛也隻是一種親情,對于真正能喚起他的征服欲和激情的女人他其實從來沒有真正得到過。結婚十年後,他的夫妻生活也早就沒有了,雖然羅薇薇已經38歲,但依然能激起他深沉的欲望。
他想得到她,她隻有18歲的心智,踏出這個醫院,她能去哪裡呢?
羅薇薇睜着天真的大眼看着他,“姜晨,能夠看到你幸福,我就已經滿足了。如果你繼續為我的人生付出不必要的責任,就是對不起你該負責任的人,那樣我也會良心不安。我已經欠你們一家很多了,尤其是你的妻子,請代我向她道謝,我一定會退出你們的生活,自力更生。”
“自力更生?你能做什麼?”姜晨輕笑,“你沒有上過大學,高中文憑也找不到工作吧?你的父母留給你的财産并不多,你才不到四十歲,你打算如何自己過下去?”
“總會有路可走的,我又不是殘廢。”雖然做出一幅堅強的姿态,但她心裡其實對未來充滿了恐懼。
羅薇薇言出必行,她很快就辦了出院手續,雖然她的心智和年齡嚴重不符,但即便是18歲的時候她也知道不能破壞别人的家庭,尤其是一個對她有大恩的家庭。
姜晨是屬于他的家庭的,即便他不甘心錯過自己,他們今生也隻能就此畫上句号。
羅薇薇的二叔托朋友給她在一家電商公司裡安排了一個位置,雖然有父母留下的遺産,但她并不是出自一個富裕的家庭,今後的人生還要自己走完,她必須努力賺錢才行。
“羅姐,這份報表做得還是不對!我都教過你多少次了,每次都一堆錯,這不是耽誤工作嗎?還有,這份雙面的文件你怎麼隻給複印了一面?”公司财務陳麗挺着懷孕四個月并不明顯的肚子不耐煩地敲着桌子上的一堆文件。
“真對不起!我馬上重做一份。”羅薇薇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又來了,都是四十歲大媽了,還當自己是小姑娘嗎?
陳麗翻了個白眼,擰着眉頭嘲諷:“不是我說你,羅大姐,這種基本的電腦操作你要是學不會還是别在這裡呆了,現在哪個新畢業的大學生不會幹?”
被比自己小十歲的年輕職員嘲笑,羅薇薇雖然面上有點挂不住,卻不得不連聲賠禮道歉,再三厚着臉皮虛心求教。誰讓她一下子跨越了二十年,98年的時候計算機應用還根本沒有普及開來,現在這個時代可是什麼工作都離不開電腦了。
羅薇薇頭痛地發現雖然自己高中時代也成績名列前茅,但現在的經濟發展太快了,各種新事物新科技鋪天蓋地,好像昨天的自己還捧着墨香書本停留在泛黃的照片上,一覺醒來就邁進了計算機、手機、互聯網的超級信息時代,讓她手忙腳亂應接不暇,竟然連基本的工作能力都沒有。
陳麗走的時候,羅薇薇聽到她和别桌的同事嬉笑,對方同情般地說:“都是老人帶新人,還沒見過新人教老人的,你可真不容易,照我看都什麼年代了還任人唯親,連excel都學不會還是别在辦公室了,去倉庫清點庫存吧!”
“呦,你可别難為那位大姐了。”另一個老同事笑道:“人家身體虛弱着呢,怎麼能去倉庫幹粗活?萬一有個好歹還不夠賠的。”
羅薇薇面上一黯,她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了,可也沒有分辨的餘地。正像姜晨說的那樣,她沒有文憑也沒有工作能力,所學的知識都是上個世紀高中課本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