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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太空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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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銀河曆1192年,上午十點三十分,坐标小麥哲倫星系邊緣查倫特矮星附近……”輕柔的嗓音伴随着艙外機械臂的運轉徐徐念誦:“嘿!麥蒂,看看我找到什麼?”

“馬克斯,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拾取太空垃圾?這附近放射污染很嚴重。”平闆不帶情緒的女音說道。

“我擔保這次肯定不是垃圾。”馬克斯開心地說,一邊繼續對着記錄器記錄語音日記:“上午十點三十一分,星辰公司太空勘探船Y-098号拾取到太空漂流倉,目測年代五百年以上——”

羅薇薇覺得自己的靈魂一直在寂靜無邊的黑暗中遊蕩,好像她已經死了成百上千年,隻是一抹遊魂漂浮在意識領域中。當刺目的光線重新沖刷進漆黑的視野,感受到胸腔不由自主的活動起伏,久違的幹燥空氣灌入呼吸道,冰冷僵直的軀體好像牽線木偶一樣不由自主的顫動起來,羅薇薇猛地劇烈喘息,仿佛溺水的人剛剛被救上岸。

一個男人伸手在她背上拍了拍,柔和的嗓音在身旁安慰着說了一些話。

羅薇薇的視野被一片柔和的暖橘色光芒籠罩,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始聚焦,分辨周圍的景緻。

她好像身處在一艘電影裡常出現的類似太空飛船一樣的艙體内,周圍都是冷色調的各類面闆儀器,眼前站着兩個人,一男一女,面部特征很像是歐洲人。

“這是哪兒……”她喃喃自語。

這穿着深藍色奇怪制服的一男一女對視了一眼,女人的臉上冰冷異常,毫無表情,連皮膚都泛着冷光色調,轉身走到一邊打開儀器操作着。

男人的表情則十分欣喜,上上下下仔細打量着她,講了好幾句她根本聽不懂的話,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

隔了一會兒,那個女人轉身走過來,給男人頭上戴上一台古怪的機械頭罩。男人閉目停頓了幾秒,再開口時,卻是發出和她一樣的中文語音:“你好,我的星際美人,歡迎你光臨新銀河聯邦諾克瑪斯邦星辰公司勘探船。”

羅薇薇眨了眨眼,馬克斯以為她依然沒聽懂,又說了一遍,附加問道:“這麼古老的語言,你确定沒錯嗎,麥蒂?”

“即便她剛才隻說了四個字,我依然準确地測試分析出她的語言是一千年前活躍在太陽系中的一顆叫做地球的古老星球上的某種官方用語。我剛才給你的設備輸入的就是這種叫做‘中文’的語言,你現在可以嘗試和她交流了。”名叫麥蒂的女人一闆一眼地解釋道。

“那麼,親愛的,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嗎?我說的沒錯吧?”馬克斯微笑着面對她。

羅薇薇已經快吓傻了,“你們在說什麼?什麼太陽系,地球?我這是在哪兒?”

“太好了,她聽懂了。”馬克斯滿意地點頭。

麥蒂接着用毫無音調起伏的古怪中文發音說道:“太陽系是一個一千年前的古老星系,800年前毀于第二次銀河戰争,包括這種語言的誕生地——地球,也已經毀于銀河戰争中。我們現在位于銀河系外圍伴星系麥哲倫星系邊緣地帶進行行星地礦勘探工作,你是我們搜集到的第15件太空垃圾,雖然不符合程序,但馬克斯喜歡撿拾古代遺物。”

再次醒來的打擊遠比上一次要更甚,羅薇薇整個世界觀都被摧毀了。

當她在宇宙勘探船裡重新蘇醒,已經距離那次地震經過了兩千多年。起初她根本不能相信這不是在拍電影,直到馬克斯打開了太空船的外罩艙闆,在投影屏和全息宇宙地圖中給她展示整個浩渺的宇宙群星,操作着巨大的機械臂在艙體外運轉工作,看到那些複雜的儀器面闆上各種數據、星圖航線,她才真的相信自己穿越了時空。

在昏厥了數次,又斷斷續續地休息和補充了營養後,羅薇薇才從震驚和恐慌中平靜下來。

在與馬克斯的反複交流後,她才弄明白自己所處的時代已經迥異于之前生存的年代,已經不是物是人非那麼簡單了,當她醒來時,整個太陽系都早就被戰争毀于一旦了。

是的,随着人類科技的飛速發展,2000年末的世紀更疊時,不隻是太陽系,整個銀河系已經繁榮昌盛,建立了無數殖民星球和強大的星際聯邦。

暗物質能量的充分開發利用使得能源危機被有效解決,人類曆史進入了劃時代的超能時代,空間折疊飛行、蟲洞航道,星系和星球體的開發改造愈來愈熱……人類的活動範圍也早已不局限于銀河系,飛向更廣闊的星雲。

許多外星生物被發現,有的與人類和平共處,但更多的則是征服與被征服。

在暗物質能量礦石被廣泛的開采後,以能源為核心的戰争陸續爆發。銀河系被不斷擴張的外形異種生命反複入侵,再加上人類世界内部的矛盾紛争,接連爆發了兩次長達數百年的銀河系戰争。

小小的太陽系早就容納不了人類貪婪地欲望了,800年前的第二次超大規模的銀河戰争中,太陽的能量被徹底蒸發殆盡,化為紅矮星,地球也被超能量星核導彈摧毀,化作無數的隕石碎塊激射到宇宙四處。

羅薇薇望着廣袤的太空船體外的星河,那顆藍色的小小星球已經不在了,星球上的家園也早就灰飛煙滅,更不必說曾經熟悉的人了。她所受的震驚自是不在話下,可是這樣一來她卻無法解釋清楚她的來曆。

馬克斯說她是被裝在一個古老的宇宙漂流艙裡,艙體的制作技術大緻能追溯到500年前,但艙内的生命維持設備不可能供給超過50年的壽命,因此她最多隻能在太空中漂浮過不到50年。然而,無論他們怎麼說,都無法和她的記憶對接。

羅薇薇隻能想起那個遙遠得按照眼前的人的說法要追溯到古代曆史時期的那個下午,發生在家裡的地震使她和姜晨被砸倒在垮塌的廢墟中。

她的記憶似乎依然曆曆在目,身體上仿佛還留存着姜晨的體溫,唇上依稀還能感覺到腫脹和被壓迫的力道。但這一切都是錯覺,他們應該早就死了才對,就算在地震中僥幸生還,也無法跨越這兩千多年。

可是她的身體是活生生的,□□依舊和那天下午一模一樣,她的容貌沒有絲毫改變,記憶也沒有缺失,唯一能解釋的就是她确實穿越了時空,一下子飛到了兩千年後。

但是馬克斯和麥蒂都不相信她這種荒謬的說辭,麥蒂,這個冰冷的女機械人,是的,在船上呆了一周她才發現這是個生化體的智能機器人,隻有馬克斯才是真正的人類。

麥蒂直截了當的告訴她:“穿越時空是一種不存在的可能,如果你堅持這種不可靠的說法,我必須對你進行精神測試。對于你現在的情況來說,可能無法承受這種測試結果。另外,我還要告訴你,這艘船上不隻有我和馬克斯,我們跟随一個十三人的探勘小隊,隊長尼克爾正帶領其他隊員在附近的星球上進行能源勘探,他回來時我必須遞交測試報告。預計還有一天時間你向我做出可信的來曆說明,否則我必須按照垃圾處理原則将你清除出太空船。”

羅薇薇膽戰心驚地說:“清除出太空船是把我扔到太空裡去?”

“把你裝入太空漂流艙發射出去,太空艙内的生命維持設備根據我的測算還能運行十一年,十一年後沒有接收船你将變成宇宙中的無生命物質,也就是真正的太空垃圾。”麥蒂平闆的音調很負責任地解說。

“呃……那麼麥蒂,根據你的分析,我的來曆應該是什麼呢?我可能失去了重要的記憶。”羅薇薇試探性地問。

麥蒂一邊敲打鍵盤,一邊說:“根據我的分析,你可能來自一艘遇難的太空船,你不是戰鬥人員,沒有任何戰鬥訓練和抗輻射能力,不可能來自聯邦戰艦或任何補給部隊。你的生命體質極其脆弱,符合标準的舊人類特征,有可能來自一艘舊聯邦移民船,因為遭遇太空世故被迫休眠發射到宇宙中。過去幾十年新聯邦清除了不少舊聯邦移民資料,這也許可以解釋你的血液中提取的基因不能在人口登記資料庫中匹配的結果。”

羅薇薇深吸一口氣,順水推舟說:“就是這樣,你分析的一點沒錯。”

“如果你認同這個結論,為什麼剛才不向我們說明?”麥蒂面無表情地質問。

馬克斯這時候完成了艙外作業,一邊擦臉一邊走進來說:“這不是明擺着嗎?太空裡飄個幾十年,有沒有老婆孩子估計都忘光了。麥蒂,就按照太空船難失去記憶的幸存者上報行了,搞那麼認真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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