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薇薇看了看陳家輝握着的那把槍和自己手裡的小刀，小刀剩餘能源不多了，她覺得頭皮隐隐發麻，“恐怕不行，我的掃描範圍隻有1公裡，這個距離以内根本沒有其他的入口，如果我們邊走邊找很容易陷入異種的包圍，到時候能量用完了可就回天乏力了。”

“那還是朝前走吧！”陳家輝一咬牙說。

“你的直覺以前很管用嗎？”羅薇薇瞥了他一眼。

陳家輝額上仿佛滲出了更多汗液，“以我的覺醒速度來說，雖然我不知道這種直覺是什麼，但前面肯定有危險。”

聞言，她心裡也升起一種強烈的不安，“那我還是相信你的直覺吧！或者我們問問指揮官該怎麼走回去！”

于是二人潛入了街邊一棟通訊器材公司内，在破損的辦公室裡，羅薇薇打開全息影像通訊裝置，但赫洛斯的身影卻并未顯示出來，影像端子發出滴滴的異常響動。

“該死，難道這個裝置不管用嗎？”羅薇薇想到赫洛斯事前警告過她，因為她這具生化體本質上隻是考場裡的智能設備生産的，并非軍方定制的考核用仿生體，所以她并不能和這種戰術裝備完美地關聯到一起。

“指揮官，指揮官您聽到了嗎？我們有緊急情況需要彙報……”

裝置好半天都沒有任何反應，正當她有些束手無策時，通訊端子傳來指揮官略顯低沉沙啞的聲音：“我收到了，出了什麼事？”

羅薇薇聽到那一端不時傳來激烈的爆炸和槍聲，不禁吓了一跳，“你那邊怎麼了？”

她們才離開加密區兩個小時，居然就再次遭到襲擊，羅薇薇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卻不得不用力按住陳家輝的嘴，制止他吼出阿媛的名字。

“将軍……您遭到攻擊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他們走的時候，明明附近的機器人都被那個男人幹掉了。

回答她的卻隻有槍聲。

過了半晌，那邊的交火聲稀疏了一些，赫洛斯的聲音才再度傳來：“抱歉，現在沒法進行影像通訊，你遇到什麼問題？”

“呃……”羅薇薇有點口幹舌燥，“您沒事吧？”

“長話短說，我精力不能太分散。”他的聲音驟然嚴厲起來。

羅薇薇連忙舍棄了自己那些多餘的關切，精簡詞彙交代了眼前的情況。

停頓了幾秒鐘，那端再次傳來命令：“放棄化工廠的入口，也不要進入東西兩個街區，原路返回……”

“我有武器，可以打死那些異種。”陳家輝突兀地喊道，他的全部思維幾乎都被戰火中的阿媛牽動着，不顧一切地想循近路回到她身邊查看她的安危。

但指揮官的話立刻澆滅了他的異想天開：“如果有評級超過B級的異種出現建議你們放棄，那些不是機器人，異種是生化目标，沒有防護措施很容易被感染。作為覺醒者你們不想這麼輕易浪費掉自己的價值吧？”赫洛斯的聲音帶着似有若無的嘲諷。

羅薇薇按住陳家輝，問道：“但我們出來的地方正在交戰，根本不可能再接近那個入口。”

這次過了很長時間指揮官都沒有下達命令，聽聲音是在集中精力戰鬥，羅薇薇不知道在地下加密區又出現了什麼棘手的殺人機器，導緻指揮官這樣強悍的戰鬥精英需要全力以赴。

他們掐着時間等了差不多十分鐘，這短短的時間漫長得就像是十個小時，陳家輝的臉色白得像紙一樣，心跳聲劇烈得羅薇薇甚至覺得自己都能聽到。

這時，她似乎聽到有人在那端憤怒地呐喊，槍聲轉成了肢體搏鬥。她屏住呼吸聆聽着，赫洛斯一直沒有關閉通訊器，另一端傳來的激烈搏鬥聲比武器的聲音還要令人心驚肉跳。

終于，她聽到一聲慘叫，還好那不是赫洛斯的聲音。

“好了……”通訊端子傳來指揮官粗重的喘息，他的體力明顯被大幅度消耗，嗓音也異常嘶啞：“你們現在立刻原路返回，我剛才在入口附近招募了新的隊員，希望你們合作愉快。”

羅薇薇剛想說什麼，緊接着通訊就被掐斷了。

一個信号突兀的切入她的戰術指示器，戰術耳立即嘈雜起來，無數聲音灌入她的耳膜。

“這裡是蜜蜂109頻道，重複一遍，蜜蜂109，請所有收到的隊員迅速趕到指定地點彙合——”一道有些吊兒郎當的聲音在那頭響起。

羅薇薇感覺手腕一陣電流竄過，手持裝備立刻把更新的任務信息反饋到她眼前，視野右側出現了一個任務界面，她下意識用手在虛拟界面上一劃，戰術耳傳來指令信息：“緊急運輸任務，蜜蜂小隊隊長克裡姆發起了集合令，以下是指定傳達給你的加密信息——”

一段語音伴随着爆破的背景音傳送過來：“嘿！在工業區搜集物資的那兩個人，我是你們的新頭兒克裡姆，你們的坐标已經在我這裡了，無論你們在那邊找到什麼，立刻攜帶物資到指定位置集合。”

那個吊兒郎當的聲音仿佛正在嚼着口香糖之類的東西，卻依然不忘撂下威脅：“别想溜号叛逃，警告你們這些小蜜蜂，我最讨厭運輸隊這種破爛差事了！沒錯，你們的隊長我耐心有限！要是讓我看到什麼小動作，我手裡的追索機器人随時可以把你們踢出考場，抓緊時間屁滾尿流地爬回來吧！”

羅薇薇看到陳家輝茫然的表情，無可奈何地解釋：“我們被轉入了運輸隊，代号蜜蜂，倒是挺形象的。”

“難道我們還要繼續替這些家夥賣命？”陳家輝蒼白的額上青筋浮動，雙眼溢出憤怒，他已經忍無可忍了，“回去以後我要和他們劃清界限，我拒絕被這些戰争狂人利用。”

“你該慶幸我們還有被利用的價值，難道你不想活下去了嗎？”羅薇薇盯着他。

陳家輝困難地吞咽一下，想起指揮官給出的緻命誘餌：破解死亡信号。

是的，他們或許不用在考核結束後被系統破壞腦部芯片而“死亡”，等待下一次的輪回。以一個對考核場的各類信息了如指掌的将軍來說，赫洛斯或許的确可以破解那個“死亡信号”。

代價是——他們必須乖乖地替指揮官效命。

但指揮官隻需要他們的忠誠，不負責他們的安全。如果他們在戰場上陣亡，那指揮官也将愛莫能助，隻能怪他們自己時運不濟。

所以他們既要苟且偷生，又得想方設法保持忠誠。

陳家輝把牙齒咬得咯咯響，“希望他沒有騙我們，如果阿媛死了，羅薇薇，你不要怪我翻臉。”

“陳家輝，你真的那麼愛阿媛嗎？”羅薇薇忽然問道。

陳家輝猛地一愣，“你說什麼？”

羅薇薇攤開手，“有時候我覺得你那種咬牙切齒的模樣實在不像是出于愛情這種美好的奉獻式的感情。”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陳家輝眼眸裡情緒愈發迷亂起來，他捧着自己的腦袋喃喃道：“我難道不愛她？這不可能，每次我清醒過來，我都會立刻想起她，迫切想要她回到我身邊，難道這不是愛嗎？”

羅薇薇翻了個白眼，“我怎麼會知道，就算是愛吧！不要告訴我你們之間有什麼虐戀情深的故事，我隻想快進到第三天，并且——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