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節晝色極短,鐘毓靈回到鶴柳山莊時,整個山莊燈火通明。
等她進門後,卻發現山莊上下氛圍不對。
墨江在見到鐘毓靈身影的那一刻就飛奔過來,“咚”的一聲跪在鐘毓靈面前。
鐘毓靈被吓了一跳,連忙扶起墨江。
“鐘姑娘,救救少主吧。”
“柳辰安?他怎麼了?”
墨江在前面帶路,“我也不知道,隻知道在晚飯時,家主突然大發雷霆,将少主關進祠堂。最主要是這次連夫人都沒有求情。”
鐘毓靈隐約猜到是何事,加快腳步走向祠堂。
祠堂外顔辭,殷令儀和席虞康都聚在外面。
幾人看到鐘毓靈時都圍了上來。
鐘毓靈往裡一看,祠堂裡氛圍凝重,柳辰安挺直脊背跪在當中,柳岩松在一旁沉默的望着那幾排牌位。
“這是怎麼了?”
顔辭歎了口氣,“師弟說了那件事。”
果然,鐘毓靈擔憂的望向裡面的人。
祠堂内,柳辰安眼神堅定的望着前方。
“對着列祖列宗好好反省!”
“沒有什麼好反省的,石可破也,而不可奪堅;丹可磨也,而不可奪赤。”
如果是平常,柳辰安能出去如此有道理的話,柳岩松一定很開心。
現在隻覺得鮮血直湧腦門,氣的他頭暈。
“你知道修習玄術代表着什麼嗎?這過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我知道,再苦再難我也甘願。”
“那我和你娘怎麼辦,鶴柳山莊怎麼辦?”柳岩松隻有這麼一個孩子,想到餘生可能見不他幾面,就覺得心痛。
“是我不孝,我會經常回來看你們的,至于鶴柳山莊,你們可以放心交給師兄。師兄比我更适合當少莊主。”
柳辰安望着柳岩松,語氣堅定道,“我這次出門,見到了許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的事,也讓我深刻認識到自己的渺小,我想去往更廣闊的天地。如果我未曾見過,可能會一輩子呆在這裡,可見過這些之後,我不甘心在歸于平凡,我有修習的天賦,我要去實現自己的目标。”
柳岩松定定望着自己的兒子,相依為伴的十幾年,現在竟有些陌生。
可這份陌生讓他欣慰,自己的兒子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與志向,且志向高遠,說起這些堅定的語氣,向往的眼神,都讓他驚喜。
在吃飯時聽到他提出要修習玄術,他出于擔心,想到那條路的艱辛與危險,不忍他吃苦,不忍他離開他的羽翼,害怕他以為一時的新鮮而痛苦。
而現在,他好像可以放心了。
柳岩松陡然歎息,面向衆多牌位點燃香燭,“既然決定好了,就去吧。”
将點燃的香柱遞給他,“給祖宗上了香再走吧。”
柳辰安震驚的看向他,這麼輕松就答應了?
柳岩松見他震驚的望着自己,笑着說,“怎麼,答應了還不高興?”
“高興!高興,謝謝爹!”原本愁雲慘淡的臉頓時陽光明媚。
他伸手接過香柱,專注認真的磕了幾個頭,将香柱插進香龛裡。
“你先去找你娘吧,我在這裡坐坐。”
柳辰安興奮的奔向曹夫人的院子,路過幾人時,“我爹同意了!”
鐘毓靈他們也為他感到開心,見到事情已經解決,各自回了院子。
柳岩松坐在墊子上,撫摸着自己爹娘的牌位,“哎,爹娘,你們在天有靈,可要保佑咋們辰安平安健康啊。”
柳辰安找到曹夫人時,她正疊着衣服,束手束腳走進去,站在一旁不說話。
曹夫人也沒有說話,柳辰安瞅了瞅她的臉色。
嬉皮笑臉的搶過曹夫人手中的衣服,“娘,您歇着,我來疊。”
曹夫人看着他認真疊衣服的樣子,還是忍不住開口,“别疊了,坐下來和娘說說話。”
柳辰安停手,乖乖靠着她坐下。
曹夫人溫柔的摸着他的腦袋,“你能告訴娘,為什麼想修習玄術嗎?”
“娘,我這次出門,見到了我以前隻在書上見到的東西,見識到了除了江湖更與意義的事情,也遇到了很喜歡很喜歡的人。”
柳辰安突然問道,“娘,您覺得我厲害嗎?”
“雖然比不上頂尖高手,年輕一輩你裡你是翹楚。”
“不,我一點也不厲害,我保護不了想保護的人,甚至會與她越來越遠,愈發天差地别。您知道妖嗎?那麼兇悍強大的生物,我最初根本毫無還手之力,是鐘毓靈,一遍又一遍擋在我們面前,她很厲害,是個天才,可因為我們的拖累,受得傷不計其數。”
“娘,您知道看到喜歡的人一次次因為自己的弱小而受傷是多麼心痛的事情嗎?我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不能與她并肩。”
曹夫人滿臉心疼的看着他,柳辰安将頭靠在她的膝頭,“我知道這很困難,我三輩子都追不上她,可我不努力,那我永遠都追不上,我想要與她并肩前行,出現在她的未來裡。”
曹夫人摸着他的腦袋,聽着兒子的酸澀心事。
“你有想保護的人,有了理想,娘支持你。鐘姑娘是個好孩子,我也看出來,她對你并非無情。你既然決定好了就去 ,隻是以後莫要後悔,畢竟你和鐘姑娘的距離不是一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