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沒人。”
“往樹林裡追!剛剛林子邊的崗哨,看到有人闖進去了!”
嘈雜的聲音由遠及近,不僅如此,遠處紛亂的腳步,昭示着過來的不止一人。
卞可嘉費力地擡頭。
在搖晃的視野中,他看到遠處的手電撕破夜的暗幕,搖晃的光束透過幢幢樹影,在向他們的方向靠近。
如果他們靠得足夠近,便可以看到此時他與荊之槐之間的情況,可以看到衣冠楚楚的、控制着這場秘密沖撞的荊之槐。
和一個毫無遮掩的他。
他們之間,有滾熱的水汽蒸騰。
即使這片樹林已經遠離了海岸,卻依然聽得到拍打的澤澤水聲。
哪裡來的水?海邊是漲潮,還是落潮?
不知道,這要問拍上岸頭的大浪,浪頭拍着暗礁,水聲無止無休。
在夢境的這段時間發生的每一件事,都在沖擊着卞可嘉的認知。
但在衆人面前,這個他真的不行,卞可嘉哽咽道:“荊之槐,荊之槐,你别讓他們……”
深深探索的力,讓他把聲音吞了回去。
而荊之槐卻揚聲道:“這邊。”
海島的夏夜,潮濕的海風,讓一切感官失真,隻剩下頭暈目眩的星光。
過去了很久,好像又隻是一個瞬間,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難熬,夢境的星空見證着這場隐蔽又大膽的縱合。
卞可嘉嗚嗚地哭,他說不出來話,每句完整的話語,都隻剩下破碎的隻言片語。
他隻能搖着頭祈求,“荊之槐,不要……不要!”
遠處的腳步聲冷酷地靠近。
他猛地僵住,緊張得繃緊了身體。
在他身後的人輕輕悶哼了一下,拍了拍他,“放松。”
卞可嘉無法放松,他幾乎連呼吸都要停止了。
齒輪和齒條是天衣無縫的相合,隻是此時,齒輪與納入的齒條齧合得更緊,阻力增大,就連齧合傳遞都不得不減速,讓這套齒輪系統運行都不再平穩。
可身後操作的人卻那樣的壞,依然在給出逼迫的力,讓難以運轉的齒輪繼續磨合,吱吱呀呀地碾着,毫不留情地轉動,讓齒輪每一個機械元件都因為這份壓力,而發出難以維系的細微噪音。
這是不是操作不當,已經沒有人能來定論了。
卞可嘉無助地睜大眼睛,咬住自己的唇,将所有慌亂的呼吸埋藏于胸膛,不洩露一絲的聲音。
荊之槐近乎于喟歎地歎了一聲,然後開口道:“站在那裡。”
他一句話,就讓遠處所有的腳步一同停下。
荊之槐說話的語氣壓得很冷,但那句尾餘韻,仍洩露滿足。
聽得出來……他們在做什麼嗎?
卞可嘉忍過一陣又一陣的酥麻,設想着被發現後的場景,持續地無意識絞緊。
難以操作到,就連荊之槐都稍作停頓。
可是荊之槐有堅定的意志,他不顧艱難晦澀,繼續穩定地操作,感受着直齒齒輪齧合傳動的阻力,這符合着物理學和機械學的定義,于是帶來更大的滿足。
“不要過來,換個方向,繼續找人吧。”他啞着聲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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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卞可嘉終于挨完了這次懲罰。
他被放開了。
來不及感受手臂被長久捉住的疼痛,他近乎于脫力地滑落在地上,膝蓋跪在土地的砂礫上,留下細小的紅色壓痕。
荊之槐衣服并沒有怎麼亂,他很快就整理得一絲不苟,然後來到了卞可嘉的面前。
月光在卞可嘉的臉上,那是完全靡-麗失神的模樣。
夜晚綻放的玉色春花,再見不到雨打落蕉時的孤獨清冷,已經是完全被催熟的豔麗。
氣息也是亂的,卞可嘉無意識張着口呼吸,汲取着夜晚難得的涼意,去降低過分高熱的體溫。
荊之槐蹲下,用手掌捧着他被汗水浸-濕的臉,“現在願意回答了嗎?告訴我,你去西樓想做什麼?”
又過了一會,卞可嘉渾身的顫抖才終于慢慢停下,他的頭腦從一團亂麻中重新找到神志。
他眼尾一片飛紅,濕潤潤的腫着,聽到荊之槐這樣問問他,于是擡起頭看着荊之槐。
卞可嘉那神色很難辨,又像是嗔怒,又像是在月光下看清楚荊之槐神色後,而産生的某種想要躲起來的畏懼。
“我必須要進去,我要進去那棟樓裡,看看裡面到底藏了什麼。”卞可嘉聲音有些細微的顫,卻依然堅持着,“你讓我進去吧,我必須找到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