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打算過幾天曆練結束後再和趙初堯道歉,沒想到有個婦人到宗門前大鬧一通,直接讓萬丹愁得焦頭爛額,連道歉這事都忘得一幹二淨。
事态愈演愈烈,謠言四起。趙初堯依然是那副溫和的樣子,别人罵他他也不還擊,倒是把趙叙白氣得不行,趙初堯隻說:“别管他們說什麼,我不在意,給我表演個木偶戲吧,好久沒見你給我看過你的木偶了。”
“不在意”這三個字無疑給其他三人吃了顆定心丸,他們無一不擔心趙初堯因為此事受到影響,但看他狀态還不錯,也就沒當初那麼緊張。可萬丹知道,問題的根本還是要落到事情的起因上,他認為,要去讨個說法,至少要證明趙初堯沒做錯,沈若初卻一反常态地秉持息事甯人的态度,現在去鬧事,隻會愈演愈烈,為此,萬丹又和沈若初大吵了一架。
沈若初作為劍修,有降妖除魔的責任在身上,隻能在走之前千叮咛萬囑咐讓趙叙白把趙初堯看好,然後就馬不停蹄地禦劍離開。
萬丹捧着茯苓糕,糾結了一遍又一遍,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窗外卻傳來一陣陣着急忙慌的腳步聲,當聽到“跳崖”這兩個字時,他感覺連呼吸都停了。
他将茯苓糕扔到桌上,随便抓住一個弟子,抱有一絲希望地問:“誰…誰跳崖了?”
“就是那個,那個趙初堯啊。”
萬丹放開那人,差點沒站穩,等他跑到崖邊時,那已烏泱泱擠了一群人,他擠開人群望向山崖下,山腰上覆蓋着厚厚的雲,嚴嚴實實地蓋住了底下的深淵。
一個人的死牽動了三個人。趙叙白幾乎要變得和他那具骷髅骨架一樣了,整日死氣沉沉,一點活人氣都沒有。沈若初忙裡忙外的同時還要開導趙叙白,萬丹因為那晚的重話,心裡有愧,隻敢遠遠地看看趙叙白,不敢像沈若初那樣和他靠近說話。
沒過幾日,趙叙白似乎是想通了,終于又正常起來,沈若初也放心去出任務。萬丹也覺得,抹平傷痕,還是要交給時間,但他怎麼也沒想到趙叙白會用邪術。
短短兩個月,就沒一件順心的事,四個人一直在爆發争吵。萬丹見趙叙白滿臉無所謂的樣子,隻覺又氣憤又無奈,單方面罵了他一頓。趙叙白靜靜地聽着,萬丹教訓完後,才冷笑一聲說:“你好意思教訓我?我哥的死,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嗎?”
萬丹愣住了,道:“為什麼是我造成的?”
趙叙白道:“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覺得我們哥倆壓你一頭你心裡不痛快,上次你和我哥吵架不也是因為這事嗎?!你嫉妒他能得到師父的重用,自己卻隻能像個打雜的,每日上山摘藥,所以你在開的藥裡動了手腳,想栽贓陷害他,是不是?”
萬丹沒想到他能把這樣無端揣測的話說得如此言之鑿鑿,連辯解都顯得蒼白:“我得不到重視,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我為什麼要害趙初堯?”
“鬼知道你想幹嘛,你說你沒害,怎麼證明?”
一個真相的揭曉需要很長時間,而一個流言的散布,隻需要一瞬間。趙初堯的謠言剛剛結束,有關萬丹的就已傳開了,流言的主題也從“醫術不正”變成了“戕害同門”。
每人都有一張嘴,說話的時候不用考慮話語的真假,大家都說是錯的,那就是錯的,隻需要把這個結論一傳十,十傳百就好了。
流言傳開了,随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謾罵,萬丹不堪其擾,解釋,解釋不通,哭訴,無人在意。要蓋過流言,還有一個最簡單快捷的方法,就是制造一個更大的流言。于是,萬丹在某天晚上來到了決明君面前。
“趙叙白,在修煉邪術。”
此招果然奏效,衆人的目光從他那兒轉移到了趙叙白身上。決明君怒不可遏,仙門聖地,卻修煉邪術,足以被就地正法了。萬丹站在決明君身旁,看着趙叙白怨恨的眼神,半晌,輕聲說:
“師父,叙白與兄長感情甚笃,做出此舉,情有可原,弟子求您,放他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