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伶牙俐齒,現在不也還是落荒而逃,梁琪看着被蔣瑩帶走的舒媚心裡頓時舒坦了,隻是非常不友好地睨了一眼身邊的鹿書林。
她上前一步,和杭澈不過咫尺,眼神裡盡是得意,她自問了解杭澈,這樣體面的人即便是心裡厭惡至極,表面上不還是要和和氣氣。
果然,杭澈禮貌地接過她手裡的香槟,微微舉了舉,大家可都看着呢,她也得體地将酒杯傾斜準備和杭澈碰杯,下一秒,杭澈卻把酒杯往回收直接一飲而盡轉身就走。
衆人瞪大眼睛噤若寒蟬,見女主角離場了也紛紛散開,小部分小生繼續八卦着,梁琪端着酒杯恨不得将這杯酒潑出去,但理智終究戰勝沖動,她拿出平生最好的演技繼續笑着和大家寒暄。
鹿書林絲毫不受影響,隐入人群。
隻有胡超嶽還站在原地,垂在褲邊的手握緊了拳。
舒媚換完衣服回來的時候,看見會場已經完成了翻台,她們本身出發地就比别人晚一些,這一次的宴席和往常不大一樣,并不是傳統的圓桌,而是比較西式長方桌。
胡超嶽的咖位自然是坐不到主桌的,他在靠旁邊的第二排長桌随意坐下。
剛才在車上的時候聽小八提起,今晚的酒宴不僅僅是一場聚會,主辦方還特意收集了二十份貧困山區孩子的手工畫進行現場義賣。
這是圈内最常見的活動,借着做慈善的名義把一群有名望的人聚集在一起,交流交流感情。
但大抵是慈善,鄧子衿最終還是答應了,但她不太喜歡應酬,因而現在還沒到場。主辦方給她安排了舞台中間對面的主位,杭澈作陪,營銷總監現在正坐在杭澈身邊和她交談,梁琪不願和她同桌,自然隻能在一旁的并列桌次。
嘉賓紛紛入席,有幾個女生看着坐在旁邊主位的胡超嶽,耳語後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
“他怎麼坐那個位置啊?”
“對啊,那是主位啊,這麼嚣張?”
“看他剛才還挺尊敬别人的啊,怎麼這麼沒禮貌?”
“會不會是不知道啊?他家不是賣麻辣燙的嗎?”
“真的啊?”
“你不知道嗎?家裡可窮了,沒見過什麼世面吧。”
梁琪正巧在那群人身後,聽得一清二楚,她端着香槟走過來,時不時擡手和遠處的嘉賓打着招呼,剛才指指點點的幾位女賓趕緊散了去。
梁琪走到桌前看了眼桌上的杯子,頓時知道了原委,她不敢沖鹿書林發脾氣,卻不怕胡超嶽,一隻手自然地搭在胡超嶽的肩上,在他身後毫不客氣地輕聲道,“不知道自己什麼身份就老老實實在角落裡待着,别出來給珩世丢人。”
雖然臉上依舊在微笑,手上捏着胡超嶽肩膀的力度卻不曾減少,随後拍了拍轉身和上前打招呼的時尚品牌負責人聊天。
胡超嶽有些迷茫,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剛才确實也有别人對他露出鄙夷的眼神,他拿出手機,屏幕反光中自己的臉上并沒有異常,又看了看自己的西裝,小心地把有一些傾斜的胸針回正了位置。
鄧子衿姗姗來遲,杭澈起身去迎她,待她落座後才跟着坐下,見桌尾角落裡兩個主辦方負責人正掩着口鼻一邊笑着一邊指着鄰桌的胡超嶽,而他坐得端端正正,有些孤單,也有些無措的樣子。
杭澈仔細看了看他面前的餐具,心下了然。
“子衿姐,我過去一趟。”杭澈低聲說。
這剛落座就走,鄧子衿半開玩笑地說,“我有那麼吓人嗎?”
杭澈淺淺一笑,起身離去。
鄧子衿見她熟絡地和周圍人打着招呼,自然地踱步到胡超嶽身後,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起來。”
胡超嶽仰頭,杭澈身後撒着光,讓他有些移不開眼,回過頭後立馬站了起來,“杭澈。”
杭澈并不在意胡超嶽直呼其名,看着進門的蔣瑩和舒媚笑着說,“一會舒媚來了,你可以坐在她旁邊嗎?”
這句拜托有些生硬,胡超嶽問:“為什麼?”
“就當幫我照顧她。”杭澈微微側頭看了眼不遠處的梁琪。
胡超嶽想起剛才梁琪潑酒的事,明白了杭澈的言外之意,站在原地滿口答應,“好。”
杭澈誠懇地朝他點了點頭,胡超嶽轉身看着杭澈往舒媚的方向走去。
有趣,鄧子衿将一切看在眼裡,雖然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但杭澈如今這番遊刃有餘的狀态着實新鮮。
她,還是那個她嗎?
蔣瑩身材和舒媚差不多,禮服也十分合身,杭澈上下打量了會,“謝謝你的禮服。”
“杭老師你怎麼和我客氣啊,我和舒媚是好朋友嘛!”蔣瑩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沒做什麼,本身這件衣服就是因為自己的選擇困難症,害得經紀人備了兩份,不是什麼高定,隻是國内的自有品牌,舒媚不嫌棄她已經謝天謝地。
舒媚看着不遠處笑顔如花的火龍果,“我一會也故意波她一身。”
杭澈悠悠地說,“别惹她了。”
舒媚罵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什麼叫我惹她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杭澈壓了壓聲音。
舒媚對自己人可沒那麼講究,這火不出她能記一輩子,“你去樂山吧,讓那尊大佛站一邊去,你坐那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