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見杭澈走到一旁書牆,擡頭掃了一眼藏書,然後伸手拿下一本,湊着燈光翻閱。
禮儀之邦孔孟之鄉的儒雅風骨,伴着那清朗的書卷氣,讓宋知移不開眼。
杭澈似乎看得有些入迷,全然忘我。
宋知在一旁倒了杯水上前,“喝點水,這裡燈光太暗了,對眼睛不好,拿回房間看吧。”
杭澈不知道宋知沒上樓,還以為客廳就她一個人,忙合了書本接過水,“謝謝,你怎麼沒回房間?”
宋知掃了一眼,杭澈手上那本泰戈爾《吉檀迦利》,杭澈順着她的目光看了眼書歪着頭回宋知,“随便看看,我們回去吧。”
剛邁出一步,杭澈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的手機除了接電話看消息幾乎就是擺設,電話又極少,這個時間來電有些蹊跷,她一隻手拿着書,一隻手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電微微皺眉,“喂。”
忽然她将書放在手旁桌子上,神情凝重,“千萬别亂動,我馬上過來!”
宋知見杭澈挂了電話就往門外疾步,忙跟上前去,“怎麼了?”
“舒媚掉進泥潭了。”杭澈跑了起來。
“什麼?!”
兩人穿過院子經過馬路從棧道入口一直往前,兩旁的燈光微黃,能見度并不遠,她們一邊喊着一邊四顧張望。
“舒媚!”
四周空無一人,意外的安靜,往前百米後,宋知忽然看見棧道一旁有個缺口,能通往湖邊,她順着看過去,不遠處一個人影晃動,“舒媚,是你嗎?”
“宋知!我在這!”對面傳來舒媚的喊聲。
缺口下面是一條被走出來的路,杭澈忙下去伸手拉着宋知小心地下來後往人影那邊跑去,眼看就要到跟前,舒媚一動不敢動地看着她們,她的腿已經陷下去到小腿,“杭澈我害怕!你快救我,我要陷下去了! ”
杭澈一把拽過準備上前的宋知拉到身後,“别過去,是沼澤。”
距離舒媚兩米處土地已經十分松軟,往前一步都有危險,舒媚已經吓壞了不停地喊,聲音帶着哭腔,“快點拉我上去,我動不了了。”
見舒媚想要将腿強行從沼澤裡面拔起,杭澈第一次帶着情緒地朝她喊,“别掙紮!也别亂動!”
舒媚被吓得直接閉了嘴。
杭澈努力保持冷靜,“宋知。”
身後的人沒有回應,杭澈回頭看見宋知死死地盯着舒媚腳下的淤泥,雙手握着拳頭渾身緊繃,杭澈又喊了她一聲,“宋知。”
宋知像是驚弓之鳥瑟縮了一下,出神的狀态讓杭澈有些擔憂,她伸手扶住宋知的手臂,“宋知,你看一下周圍有沒有空的飲料瓶。”
宋知像是聽明白了,立刻點了點頭,“好,我馬上去找。”說着就要往前,杭澈扶住她手臂的手握緊,“别往前走,去後面找。”
“好!”宋知毫不猶豫地付諸實踐。
杭澈看了眼周圍,沒有可以夠得着舒媚的長木,她注意到自己的那條長腰帶,立馬利落地解下,舒媚戰戰兢兢地開口,“你要拉我出來嗎?”
杭澈不理她自顧自地解着。
周圍能見度太低,宋知左右看了一圈跑回來,“沒有找到怎麼辦?”她低頭見杭澈手上的腰帶,“直接拽能行嗎?有把握嗎?”
“啊!那會把我的手拽疼的!”舒媚捂着自己的手腕嗚嗚地哭,全然沒有了往日裡的嚣張跋扈。
杭澈将腰帶拽在手裡往舒媚的方向扔,舒媚還沉浸在害怕疼痛的情緒裡,宋知着急沖她喊,“都什麼時候了,手重要還是人重要!”
杭澈把腰帶收回來又扔了一次,舒媚腳下又是陷下去幾厘米,她吓得趕緊伸手去接,但因為緊張總是抓不到,這樣反複兩次之後才抓住。
“抓住帶子!”杭澈幾乎用命令的語氣,一旁的宋知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心裡沒底隻能站在一旁幹着急。
舒媚兩隻手緊緊地抓着腰帶,恐懼地看着泥濘,雪白的腿陷在泥地裡,像兩根筆直的藕,她被杭澈兇得抽抽噎噎又不敢哭出來,“抓住了嘛,你好兇。”
杭澈不理會她現在楚楚可憐的樣子,“想辦法身體轉過身,整個人躺下來。”
舒媚頓時瞪大眼睛,“你不是來救我,你是要我早死早超生嗎!”一邊哭一邊喊,“我知道了,你就是想當松果的一姐,見死不救,杭澈你的心壞透了,宋知你也和她一起欺負我,你們都不是好東西……”
舒媚越說越離譜越說越傷心,宋知眼睛一轉,立馬明白了,當人體躺下時,受力面積大,并且有了杠杆原理,用上身來撬動腳步會容易得多。
“别哭了!趕緊躺下去!”宋知也吼她,“照杭澈說的做,快點别磨蹭了!”
舒媚被宋知吼得愣在原地,眼淚一下子委屈地湧出來,哇哇放聲大哭,“我把你們當好朋友,你們居然要害我,大難不死我要和你絕交,我再也不要和你們說話了,我衣服新買的,我不要躺下去。”
杭澈和宋知異口同聲地喊了句,“快點!”喊完兩人都相視一眼,杭澈補充,“快點朝我們這邊躺下,馬上就能出來!”
舒媚也沒别的辦法,腿上使勁兒之後紋絲不動,隻能眼睛一閉心一橫将信将疑地轉動上半身直直地躺了下去,頭發和背部一陣涼意。
杭澈蹲下來拽緊了繩子,宋知拽着杭澈手邊的後半段,她朝着舒媚交代,“我現在拽你,你自己往旁邊滾。”
舒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能感覺到杭澈和宋知在她頭頂的方向,“嗚嗚嗚……還要滾啊!”
杭澈喊道,“我數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