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銘昊的不在場證明也太刻意了。”年覺明聽完攤了攤手,跷着的二郎腿一激動使勁,就着桌腿給自己反作用力踹遠了幾分,他拽着桌子邊緣給自己遊回來。
“越是這樣,不就越有問題嗎?查他,得往死裡查!”金菲恨不得能用手指在陳銘昊臉上戳個窟窿。
不好說,這樣或許能讓他爽到。張懷予不作聲,默默給自己整理的文檔裡的陳銘昊的名字設置了加粗黑體下劃線。
“不好說,這或許就是他們想要的效果。”李澈倒是露出了幾分笑意,“反而,有了這麼一個人,有些本來不太合理的東西就說得通了。”
沒等幾位跟上李澈的思維速度,中氣十足的嗓門就隔着門闆震動所有人的耳膜。
“都在吧!等我呢這是,來了啊!”
“我去燒個水。”
張懷予合電腦,起身,摸水壺,與推門而入的寸頭大高個擦肩而過,動作一氣呵成。
年覺明二郎腿都放下了,他尋思,壞了,沖我來的,這小子怕不是打算以後都搶我的活吧。
“吳隊。”李澈起身上前與吳凜握手,“連軸轉了幾天,在等你帶來的突破。”
“什麼話。這件事影響很大,兇案是現場直播出去的,兇手呢,也算是當場落網,還扯出來五年前的舊案子。現在網上都在說當年的事跟陸曜辰脫不了幹系,林山因是個為民除害的英雄,有了這份輿論壓力,這五年前的案子才能重啟調查,大家都不容易。”
吳凜握着的手一直沒放,又重重地拍了幾次李澈的肩,頗有英雄惜英雄的意思。
這幾下拍的。年覺明瞪圓了眼坐直了身子,他尋思,壞了,又是沖我來的,這小子不是現在就想搶我的人吧?
吳凜扯了張凳子坐下來,“一些基本資料都發給李隊看過了啊。這個案子呢,當年能結案也不是沒有道理,林依瀾的抑郁症診斷證明,負責診療的心理醫生的證詞,還有一些周圍街道的監控,以及陸曜辰的證詞——林依瀾因為重度抑郁,跳樓自盡,情節比較清晰,證據鍊基本完整。”
“那麼,新的突破點呢?”
“我們再次走訪,也回到林依瀾跳樓的那棟樓——已經準備拆了重建了,這案子一提,地皮都掉價了,現在什麼痕迹基本都沒有了,但你猜怎麼着?”
“那怎麼着呢?”金菲适當捧場。
“我給你們比劃一下。”吳凜随手夠着兩個杯子,驚喜地發現裡面裝滿了熱水,但不要緊,“這,是林依瀾跳樓的那棟樓,就隻有六層,很老舊了。她抑郁症的事情也想保密,不想去大醫院看,所以就來了這麼個比較偏僻的心理診所來看。這個心理診所呢就在這棟樓裡邊四樓,有街邊的監控拍到她是一個人進去的,助理在樓下等。診所外面的監控視頻也能證實她一個人進去一個人出來。醫生也有她來就診的記錄。但是她是從頂樓天台跳下來的。這棟樓呢,沒有經營主體的地方就都沒有監控,所以樓梯、天台也拍不到什麼東西。但是啊,這個位置。”吳凜把另一個杯子擺到斜對面的位置,又一個回手掏把李澈的茶杯也給夠了過來。“看好了啊,正對面,這個位置,有一棟新建的,比較高的辦公大樓,建了二十五層。這兒,”李澈的茶杯被擺到了“案發現場茶杯”的後邊,“還有一棟,這是一棟八層的老舊居民樓。”
“這水我能喝一口不?”吳凜問。
“喝,去燒了,管夠。”
喝了“二十五層辦公大樓茶杯”的水以後,吳凜接着比劃,“辦公樓當時是新建的記住啊,所以每層都裝了監控,當年的同志們也非常負責任,一層一層去查靠這邊玻璃窗旁邊的監控。但是很不巧,辦公樓的五樓到十樓,是做了封閉的,為了造型,面向案發天台的都是牆,直到十一層變成玻璃了,角度又拍不到這個天台了。不過啊,一個眼尖的小同事,硬是把十一樓那段當年存下來的監控視頻看了三遍。”
“有發現?”
“有疑點。雖說拍不到案發天台,但你看,後邊是不是還有一棟樓?那個攝像頭的傾斜角度,恰好能透過玻璃,拍到這個八樓樓頂的天台。這裡,就是這個位置。”
吳凜仿佛抽出了自己的底牌,“唰”地從袋子裡抽出一張充滿像素點的打印照片。
一時湊上去兩個腦袋。
“案發時間,八層居民樓樓頂邊緣,站着一個人。看樣子這個人手上可能還拿着什麼,搞不好就是手機、錄像機一類的設備——從方向上看,正向着案發天台。也就是說,林依瀾跳樓自殺的時候,這個位置,可能存在一個目擊證人!”
“就是說,這啥也看不清啊吳哥。”
“五年前的監控的質量,看得出來有個人就不錯了。當然,這個人為什麼好像拿着相機站在這裡拍攝?如果他拍攝到了一些内容,為什麼事後不向警方提供證據?會不會其實是他以什麼作為威脅,逼迫林依瀾跳樓,還在這裡錄下佐證?咱們技術科的實力也很強啊,做了一些還原和建模,臉雖然看不清,但是這個人影的身高大約在一米六左右,應該是一名女性。”
“女性?陸曜辰也不是女的啊?”
“沒說姓陸的是女的。關于這個女性,其實我們有一點猜想。我們通過調查得知,大約在半年前,曾經有人通過匿名郵件舉報,說林依瀾不是自殺,是被人推下樓的,而兇手是一個姓陸的明星。當時這信沒頭沒尾,又沒有證據,說的也颠三倒四,加上案件已經結案多年,就沒有繼續理會了。不過現在,我們重新去查了,也查了發件人,查過了IP地址。好在這個郵件也就是半年前發的啊,還真給我們對上資料了,這個人——這個女人!你們肯定想也想不到,但還就應該是她——”
李澈冷笑了一下,這個時間點,半年前。
門忽然被推開,周平風塵仆仆地進來,“抱歉,打斷一下,我這邊很快。”
他直奔到李澈跟前,手上拿着文件袋,“按照組長您所說,我着重去‘看’了陸曜辰在家中存放的體檢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