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泊之幫她接起來,開了免提放到她耳邊。
“喂,哪位?”
“崔頌叙,是我,張之遙。”那邊傳來吞吞吐吐的聲音。
孟泊之一聽是他,眉頭就皺了起來。
崔頌叙聽到那個聲音就想揍他,面無表情地看向前方:“有事兒?”
“你周六有時間嗎?”張之遙猶豫了下,“我爸讓我約你吃個飯,聊聊合作的事。”
“沒時間,不聊。”她回答的很果斷。
張之遙急了:“别啊,我要是約不到你我爸會打死我的。”
“那就讓叔叔打死你吧,免得你再給他捅出什麼簍子。”崔頌叙冷笑一聲,毫不動搖。
孟泊之沒憋住笑,又掩飾般看向窗外,但這點兒聲音還是被張之遙聽到了。
“你跟别人在一起嗎?”
“張總,是我,孟泊之。”他微微側頭,輕笑了下。
那邊明顯頓了一下,半晌後又輕聲問:“崔頌叙,你還在嗎?”
崔頌叙瞪了孟泊之一眼,示意他别搗亂,又對張之遙說:“你要是為了說這事兒的話就免了吧,跟你合作的風險太高,我暫時不考慮,挂了。”
“等等!”張之遙喊住她,默了半天後低聲說,“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我小時候不懂事,我跟你道歉行嗎?”
“雖然你小時候做的那些事真的很欠揍,但我不會把私人态度帶到工作裡面。”崔頌叙深吸了口氣,聲音沉下來,“張之遙,趙集建這件事我不能說你負全責,但你一定有責任。你們家報價并不低,不算最優的合作對象,而且現在耀金還多了你這個風險決策人,所以我拒絕跟你們合作沒有任何問題。”
“與其在這裡找我,不如去提升提升自己的能力,否則你以後失去的合作對象絕對不止我一個。”
那邊忽然沉默下來,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張之遙才又開口,情緒明顯低落了:“如果耀金願意讓利呢?”
崔頌叙身子一頓,很快反應過來:“讓多少?”
“我爸說讓利的事等周六跟你詳談。”
崔頌叙默了半晌,孟泊之見她不說話,轉過頭去看着她。
“行,你把地址給我助理,姓陳的那位。”她應下來,“挂了吧。”
“為什麼又答應了?”孟泊之放下手機,問她。
“耀金的生産質量是不錯的,如果不是張之遙來負責拍闆的話,我不會解除合作的。雖然耀金有張之遙這麼個不定時炸彈,但既然他們願意讓利,那就可以談談看。”
孟泊之點點頭,半垂着眼睛問:“你們之前發生過什麼啊?他為什麼要跟你道歉?”
“小時候的事了。”崔頌叙不在意地笑笑,“那個時候的小孩兒都喜歡惡作劇吧,他用膠水沾過我頭發,還用打火機燒過。換過我的演講稿,塗花過我的臉和裙子,還換了我杯裡的溫水差點燙死我。”
“雖然都不是什麼大事,但當時确實挺糟心的。”
孟泊之聽着她說這些,眉頭皺的越發緊了,心髒好像被什麼攥了一下,手指不自覺收緊,喉嚨也發不出聲音來。
他之前還以為張之遙喜歡她……
“你家裡人沒管過嗎?”半晌後,他聽見自己說。
“都是小事,不想讓爺爺奶奶擔心。”她勾了勾唇,聲音隐約低了些,“至于我爸,他太忙了,也沒空管這些。”
“而且我自己能解決。當時把張之遙揍了一頓,然後他就出國了。”崔頌叙歎了口氣,想到他就頭疼,“誰知道清淨了幾年,他一回來就給我惹了個大麻煩。估計我倆是命裡犯沖,從小隻要碰上他,好事也能成壞事。”
“他這人真有那麼蠢嗎?”孟泊之忽然開始懷疑,“趙集建的事會不會他也參與了?”
“不好定義,不過就算這事真的和他有關系,我們估計也找不到證據。”崔頌叙搖了搖頭,回想着張之遙從小到大的表現,有些拿不準,最後說,“反正他這人啊,非蠢即壞。”
車開到小區門口,崔頌叙把車停在路邊解了安全帶:“你在這兒等我一下。”
“你要幹什麼?”他問。
崔頌叙回頭看他:“你猜。”
孟泊之從副駕駛轉到駕駛位,再一擡頭,崔頌叙就不見人影了。
他想着崔頌叙剛才說的話,心情有些悶,卻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他想看着她,還想安慰她。
雖然崔頌叙看起來并不需要他的安慰。
他聽她說那些事的時候,腦子裡全是她被張之遙欺負的樣子。
張之遙在他心裡的形象現在俨然成了個惡霸。
車窗被敲響,孟泊之思緒回攏,他看向窗外,他剛才在想的人正抱着一束花站在車外笑眼盈盈地看着他。
他不明所以,把車窗落下。
風吹進來,她手裡的花随風搖曳,還散出絲絲香氣,似乎在他們之間連起了線,将他們的目光鎖在了一起。
“送給你,今天的冠軍。”她把花遞給他,“金色鸢尾花代表勝利,希望孟公子以後也能一直赢。”
“崔頌叙。”他看着那束花愣了很久,忽然出聲喚她。
孟泊之擡起眼睛,裡面似乎映着水光,他笑着問她:“你對誰都這麼好嗎?”
靜谧中,他聽到自己的心在墜落,理智沉淪在一片溫海裡,心髒猶如觸電,從底部開始攀升,最後泛起一陣酸麻。
崔頌叙沒察覺他的不對,想了下,認真答道:“也不是。”
“如果我一直赢的話,會有什麼獎勵嗎?”他直視着她的眼睛,然後問,“獎品可以是你嗎?”
“不可以,人不能做獎品。”她把花往他手裡一塞。
“那你的心呢,我能得到你的心嗎?”他笑。
崔頌叙微微低下頭,說出的話像是玩笑:“你能保證自己一直赢嗎?。”
“我努力。”他的目光沒有移開。
努力,去赢得她的心。
崔頌叙沒忍住笑了起來,然後退了一步。
“走了,再見。”她手裡拿着他早上給的蛋糕,朝孟泊之招了招手。
天沒黑,光不亮,這隻是一個普通的下午,這一幕卻被無限拉長,他坐在車裡抱着那束鸢尾花,看到那個站在一旁的人在發光。
原來人心情的好壞這麼輕松就可以轉換,隻要看到了那個人,心情就瞬間從地底躍入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