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有什麼?”孟泊之問。
她想了半天,吐出一句:“不知道。”
崔頌叙平時在家從來不進廚房,偶爾去一趟也是為了從冰箱裡拿點零食飲料什麼的。孟泊之這麼一問,她還真是說不出來。
“那去超市買點兒?”
“不去。”崔頌叙拒絕的很幹脆,可能是發現自己語氣不太好,又低聲補了句,“叫人送吧。”
孟泊之以為她太累了想休息,也就沒反對:“那等會兒到家,你去休息一會兒,我做好了飯叫你。”
“嗯。”她别過頭去半垂着眼睛,聲音悶悶的。
孟泊之做飯的本領是在國外鍛煉出來的,可能是真的在這方面有些天賦吧,不管多難的菜,隻要照着菜譜他都能搗鼓出來,時間一久還能根據口味去用料。
想着就他們兩個人吃飯,孟泊之也沒弄太多,簡單做了三菜一湯。
他把菜端上桌,擺好碗筷後,倒了杯水上樓去叫崔頌叙。
卧室的門沒關嚴,床頭的壁燈撒下一片暖光,順着那條縫映到走廊的地闆上。
孟泊之停在門前,擡手敲了敲門,等了半天,屋裡半天沒動靜,他又敲了下,還是沒聲音。他透過門縫往裡看,床上的人似乎睡得很熟,一動都沒動。
他站在門口糾結了半天,想進去又覺得不合适,敲了門崔頌叙又沒反應,猶豫幾番,還是輕手輕腳地進去了。
崔頌叙的卧室很大,因為空顯得尤其明顯。屋裡沒什麼花裡胡哨的顔色,就是單純的奶白色裝修,簡單空蕩。
隻有裡側靠牆那邊不是空的,那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娃娃。
孟泊之沒敢四處看,走到她床前蹲下,把水輕輕放到床頭櫃上。崔頌叙閉着眼,半張臉安靜地埋在枕頭裡,在昏黃光影的映照下,難得有些柔和。
他總覺得,她像個被人精緻養護照顧的洋娃娃,吃穿精細,對生活質量的要求很高,就是脾氣不太好,有時候說話有些傷人,不過隻要稍稍示弱,就會變得很好說話。
這麼想想,她還有點像貓。
孟泊之唇角不自覺上揚,目光從她的眉眼掃到嘴唇,又再看上去,來來回回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
他的心髒砰砰砰地直跳,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把人驚醒,生怕打破這瞬間的平靜。
他擡起頭看到那個被她擺到床頭上的兔子玩偶,拿起來捏了捏,然後定定地盯着它,不知道在想什麼。
“崔頌叙,起來吃飯了。”孟泊之放下兔子,伸出手碰了碰她的手指。
崔頌叙的手指細長,因為從來不做家務而細膩柔軟,像是一汪溫水。
睡着的人有了反應,皺起眉擡手去擋光線,孟泊之的手指像是被燙到一樣,匆匆移開。
“飯做好了,起來吃吧。”他匆忙站起身。
崔頌叙覺得這一覺睡得她喉嚨幹痛,渾身沒力氣,腦袋也昏昏沉沉的,估計是感冒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她用手捂着腦袋坐起來,實在沒忍住咳了起來。
“怎麼了?”孟泊之把倒好的水遞給她,“喝點水潤潤嗓子。”
崔頌叙灌進去大半杯水,聲音沙啞:“可能有點感冒。”說完,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
“先去吃飯吧,等會給你泡感冒藥。”孟泊之說完後想了想,又問,“你家有感冒藥嗎?”
“應該有吧。”崔頌叙有些不确定,垂着腦袋站起來,“我都好久沒感冒了,記不清了。”
孟泊之有時候真的想問問她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小姐,除了賺錢什麼都不會。
他歎了一口氣,拿出手機下單了感冒藥。
崔頌叙對于孟泊之的手藝頗為滿意,一個人清了大半盤的茶葉排骨,還舀了兩小碗玉米濃湯喝。
孟泊之看着她埋頭認真吃飯的樣子,眼中是藏不住的雀躍:“怎麼樣,我手藝不錯吧。”
崔頌叙點點頭,難得稱贊道:“你這手藝不去做廚師,真是餐飲界的一大損失。”
“我以後可以經常做給你吃,隻要你想吃。”他笑。
“放心,不會跟你客氣的。”崔頌叙又夾了一塊排骨。
吃完飯,孟泊之收拾廚房和碗筷,崔頌叙坐在沙發上抱着熱水看文件。
廚房裡傳來嘩嘩的水聲,擡頭看過去還能看到那抹忙碌的身影。可能是因為生病了,也可能是她這幾天太累了,崔頌叙第一次覺得獨自在家是有些孤獨的。
這樣有人陪着,哪怕不說話,好像也和自己一個人不一樣。
不知道這麼盯着看了多久,她輕笑着垂下眼,像是在笑自己感觸太多。
孟泊之端着水果出來,放到她面前:“吃點水果吧。”
崔頌叙看到有橙子,放下文件伸手去拿。
“等一下,先把藥吃了。”孟泊之解開裝藥的袋子,根據上面的服用劑量拿給她,把感冒沖劑也沖好遞過去。
崔頌叙瞥了他一眼,接過藥來吞了,用顆粒把藥順了下去。
“真難喝。”她五官都皺在一起,拿起那瓣橙子塞到嘴裡。
孟泊之也笑:“藥哪有好喝的。”他看了眼牆上的鐘,已經八點半了。
他站起身,沒再多留:“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崔頌叙愣了下,很快又點點頭:“嗯,路上慢點。”
“知道。”孟泊之笑着應下。
随着門咔哒一聲關上,屋裡再次變得空空蕩蕩,心裡似乎也是。崔頌叙往後靠着沙發,盯着窗外發呆。
窗外月朗星稀,夜空也顯得有些空曠。
算算時間,他們認識也快到一個月了。崔頌叙想,她是有點喜歡孟泊之的,起碼是願意繼續接觸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