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假貨,才會急于捂嘴。
魏昇在京城摸爬滾打那麼些年,不可能沒有見過赤紅級别的禁衛軍,若是等魏昇反應過來,這些人反倒被動。
況且一言不合就抹脖子的行為,确實符合禁衛軍一貫的做法。
“老頭呢?”
章太爺被提溜起來,一把老骨頭摔在地上,像一塊朽爛的木頭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
“老東西,這些東西我們先替你保管着。”
“這些東西本來就是您的,是小的替您保管,現在物歸原主。”
“大人,這些人怎麼處置。”
“老東西當狗也要擦亮眼睛,跟對人,做對事。”
“是是是,您說的是。”
“算你命大,上頭要留着你一身賺錢的本領。我們都是為陛下做事,以後這些東西,都是陛下的東西。”
“小的明白。”
縣太爺府中的金銀珠寶幾乎被搜羅一空,進貢給魏昇的東西全數被這夥賊人收下。
顧承淵死死地盯着他手中的賬本,隻見男人粗略地翻了一下,抓了一個小禁衛,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原來還是個不識字的。
禁衛軍多半都是官家子弟出身,自幼習得琴棋書畫,武藝更要突出,怎麼可能連賬本都不認得。
多半是黃樹海從軍中找來的兵痞子,披上禁衛軍的皮。
“大人,這是賬本。”
“值錢嗎?”
“不值錢。”
男人臉上的表情一滞,随手将賬本丢在草叢中,抱着刀四處搜刮,見到金銀首飾囫囵揣在兜裡,仿佛都是不要錢的東西。
若是魏丁原知道自己貪污受賄的賬本是顧承淵撿來的,估計九泉之下都不會瞑目。
顧承淵去了一宿,直至天明才回。
姜婉禾等了他一宿,一聽到門口的腳步聲,一開門便撞了個滿懷。
“小禾子。”
顧承淵看起來心情不錯,順手将姜婉禾抱起來,道:“等了我一宿?”
“沒有。”姜婉禾紅着臉道,“我就看看順子回沒回來。”
“騙人精,眼下都黑成一片了,還撒謊。”
姜婉禾的小心思被他戳破,臉紅得像煮熟的螃蟹,道:“快放我下來!”
“不放。”
“今日阿爹叫我回一趟。”
“何事?”顧承淵問道。
“小公子昨天晚上魇着了,叫我過去看看。”
“病了就找大夫,淨搞些神鬼之事。”顧承淵不屑道。
顧承淵也想過,既然姜婉禾家裡還有個病秧子,不如抓着這個痛處,花上一百兩銀子還姜婉禾一個自由身。
最好一口氣把她的婚約也斷了,省得整日操心那個膽小鬼。
可這麼做,姜婉禾不會感激他。
“看你沒有受傷,我就放心了。”姜婉禾淺淺地歎了一口氣,道。
“我不會跟你回京城,松坪是我的家。”
“如果你以後走镖路過松坪,還記得起我這個閑人的話,過來看看我。”
姜婉禾想了一夜,她和顧承淵原就是兩個不相幹的人,一夕交集已得天眷,姜婉禾不敢再奢求其他。
顧承淵将她放下,松開手道:“嗯,你想清了便好。”
“那間屋子裡的東西,就當你和縣太爺小公子成親的賀禮。”
“契書夾在《三字經》裡面,你可以随意處置。”
顧承淵說得雲淡風輕,話裡聽不出半點不舍,心跳得厲害,好像一次次想撞開他的胸口,告訴姜婉禾他真正的想法。
姜婉禾站穩腳跟,勾着顧承淵的手臂猛地收攏了回來。
“林世鵬,我舍不得你。”
“如果我也是京城長大的就好了。”
姜婉禾抱着他,原以為自己哭了一夜,應該流不出眼淚,見到顧承淵的時候,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鍊子,一顆顆滾落下來。
脖頸間滴落幾顆如蠟液般的眼淚,似乎将那塊皮膚燙出印子來。
如果姜婉禾是京城長大的,一定對他避之不及,畢竟他在京城,雖然比不上魏丁原那般臭名昭著,但名聲也不太好。
“别哭了,這又不是見不着了。”
“我答應你,以後路過松坪的時候,常來看你。”
“出門的時候記得帶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