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禾點頭應道,心裡總感覺有些空落落的。
好像她與顧承淵更像是手足,如果沒有顧承淵,她從來不知道家對她來說如此陌生。
或許跟着顧承淵回去京城,她能夠重新開始。
來來往往地商客趕緊溜進茶樓裡,趁着還沒變天,趕緊占個躲雨的位置。
虎子的手還系着紗布,但他早就坐不住了,還沒賬台高的小人又不想欠順子哥人情,站在茶樓門前招攬客人。
“爺,您幾位?”
迎面走來一隻商隊,個個都牽着馬,上面馱着沉甸甸的貨,用白麻布袋裝着。
當賊也有看家本領,一是腿,二是眼,三是手。
虎子一眼就看出那些布袋裡裝着不是金銀珠寶,就是翡翠玉镯。
麻布袋子淺淺地勾勒出一隻镯子的弧痕,好似青樓裡姑娘們穿得涼快的衣裳,露出若隐若現的腰肢,勾得虎子手心癢癢。
這隊伍,可是筆大買賣。
不過他的命是順子哥救的,現在從良了,跟着順子哥做事,不能做雞鳴狗盜的事情。
“十二位。”
順子從客堂走出來,對上鬥笠下藏匿的眼神,側身走到賬台前,一手握在錢匣子下的匕首。
“您裡邊請。”
鬥笠客解下蓑衣的瞬間,順子看清了那人的容貌,手指在賬台下收緊,匕首木柄上的紋路硌得掌心生疼。
竟然勞動禁衛軍大統領燕鷹親自出馬,說明他們的行蹤早已暴露。
順子喉結滾動,冷汗順着脊椎滑下,道:“虎子,客人的茶點做好了,你送過去。”
當務之急,要把這消息告訴小侯爺。
“哥,今日怎麼......”
“快去!别磨叽!”順子突然呵斥道,“腿腳快一點,不能在路上冷了。”
這茶樓怕是保不住了,但他要給小侯爺争取撤退的時間。
順子前腳一走,錢匣子淩空飛向嚴鐵鷹面門,木匣在空中裂開,銅錢如雨點般四濺,藏在夾層裡的匕首寒光乍現。
燕鷹的鬥笠被劈成兩半,他側頭避過匕首,反手抽刀的動作快得帶出殘影。
順子抄起算盤格擋,綠檀珠子在刀鋒下炸開,帶血的碎木屑濺了一地。
正要起身,腹部傳來一陣劇痛,不知何時,燕鷹将算盤珠子打進了他的身體裡。
一盆剛沸的龍井澆在青磚地上,蒸起帶着茶香的霧氣,混雜着血氣的腥味,大堂裡真正的茶客尖叫着逃離現場。
“禁軍辦事,閑人回避。”
順子咬牙大喊,道:“你們奉誰的命令!”
“禁衛軍辦事,奉誰的命令,閣下還不清楚嗎?”
十二個禁衛軍訓練有素,各自站好了位置,整個茶樓跑不出一隻蒼蠅。
後廚立刻沖出五六個手持短棍的夥計,眨眼間,三支弩箭已釘入順子身後的梁柱。
順子側目看去,有個捂着脖子一頭栽進茶爐,滾燙的開水澆在他身上竟沒發出半點呻吟,射進喉頭那支弩箭的翎羽還在微微顫動。
看着樣子,他今天要想全須全尾地走出去,是不可能了。
“勇毅侯在哪?”燕鷹的聲音像鈍刀磨砂,道:“說出來給你留全屍。”
順子突然咧嘴笑了,沾血的虎牙在昏暗茶樓内白得瘆人。
“你猜。”
“六子,去追那個孩子。”
燕鷹的身手極快,順子抽刀起身的同時,刀尖已經抵着他咽喉,卻遲遲沒刺下去。
“你不說我們也知道。”
“應該是藏在郊外的一處宅子裡。”
“原以為那間宅子是勇毅侯拿來養小情人的,人應該在茶樓裡排兵布陣,卻是我們算錯了。”
檐下麻雀沾濕了羽翼驚飛而過,遠郊之外的小院裡,顧承淵坐在輪椅上,一副弱不經風的樣子,在樹下懶洋洋地打盹。
“聽說那個勇毅侯以前好歹也是個武将,瞧着不像是勇毅侯本人。”
“不會是勇毅侯在這裡養了個小情人?兄弟幾個可有福氣了!”
“喲!勇毅侯還好這口。”三五個漢子手裡提着刀大搖大擺地走進院來,口出狂言道。
和顧承淵昨夜在縣太爺府中見到的是同一夥人。
幸好昨夜他拿到賬本的時候已經連夜派人送去京城,肖锶齊也在趕來的路上,這三瓜兩棗奈何不了他。
“李嬸,你先從後門走,我随後就來。”
這群人能尋到此處,想必背後定有高人指點。
“大爺我還沒玩過男人,若是你把本大爺伺候舒服了,興許我們饒你一命。”
這群人不是京城來的,自然不認識顧承淵,反倒把勇毅侯認成了小倌。
顧承淵笑道:“那就看這位爺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隻見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閃過,寒光如雪,喉嚨處突然噴出一道血箭。
鐵骨扇鋒利的邊緣還挂着血珠,方才還叫嚣狂言的男人難以置信地捂住脖子,緩緩跪倒在地,像一條瀕死的魚在岸上扭動着身子。
顧承淵奪過他的鐵劍,殺人還是這東西用得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