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眼,那銀灰色的眼眸中蓄積淚水,神色悲哀而破碎,就連嗓音都顫抖起來,“我加倍付錢,藤田君可以陪我嗎?”
說出這句話的下一秒,她眼角的眼淚漸漸滑落下來,本該根據台詞說出拒絕話語的工藤新一卻在這一刻伸出手,覆上她的側臉,接住了那顆滾燙的眼淚。
這跟劇本不一樣。
薄羽鸢理看見此時的少年似乎眉頭皺緊,湛藍色的眼眸注視着她的臉,顯露出幾分疼惜之色。
到底是她代入,還是他代入了?
工藤新一後知後覺自己下意識做出的荒唐行為,立刻收回手,對着台詞:“中川小姐,如果沒有動真感情,你可以讓我做任何事,但是現在不一樣,我們不要越陷越深,請換一個人吧。”
“我隻要你。”薄羽鸢理去牽住他曾覆過她臉的手,臉上仍舊帶有淚痕,幾乎卑微而可憐的請求着他,“我不在乎陷入多深,因為藤田君,我才感覺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此時的薄羽小姐就像被遺棄的小貓,那樣漂亮璀璨的眼睛都是灰蒙蒙的悲傷,工藤新一無法将此時的薄羽小姐看作角色,睫羽輕顫間,他别過臉,回應道。
“抱歉,薄羽小姐。”工藤新一不是專業的演員,當她在他面前露出這樣可憐的表情時,他根本說不出接下來台詞中狠心的話,“我說不出來。”
“工藤君已經做得很好了。”薄羽鸢理低下頭擦過臉上的眼淚,擡起臉露出明媚的笑容,“因為工藤君我才能感覺到角色那種着迷的感覺呢,真的十分感謝。”
“能幫到薄羽小姐就好。”工藤新一跟着放松一笑,後面那句話又讓他心裡一熱,着迷的意思,是指對他嗎?
“幫了我非常多,雖然工藤君比我小,但真的聰明,是非常可靠的弟弟。”薄羽鸢理一臉認真的稱贊,“如果之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可以聯系工藤君嗎?”
比起可靠又聰明的稱贊,讓工藤新一更為在意的是“弟弟”這個稱謂,他可不是為了被當做弟弟才來見她的,隻是此時迎着她期待的眼眸,又格外乖巧的回應道。
“當然,随時可以。”他想她聯系自己,想被她注意,隻是片刻之後,又用手覆過側頸,好像掌心殘留着她眼淚的滾燙,低道,“隻是,不要說是弟弟了。”
薄羽鸢理愣了一下,之前好像聽芽音說過,她的弟弟時常不把她當姐姐,可能這是現在高中生的心理特點,她便順從着答:“嗯,好,工藤君。”
隻是有點可惜,本來還想用弟弟這種稱呼和工藤君拉近距離,除了走戲,今天分别後不知道以什麼理由再見面。
“我可以存下薄羽小姐的号碼嗎?”
工藤君離開前曾問過她,會對她的演員身份格外注意。
“當然可以。”
這是工藤君可靠的地方,也是考慮他人的地方。
這麼一看,工藤君好像完美得找不到一個缺點。
晚上,薄羽鸢理洗臉時看見鏡子中自己,伸手覆上側臉,蓦然想起當時工藤君在自己落淚時疼惜的神情,心中微動,因為是偵探才會比較容易心疼别人嗎?
讓她心中也有了奇妙的感覺。
在這種感覺消散不久的次日,她根據行程安排去參加了一場上流人士舉辦的宴席,本來她不太喜歡這種場合,不過之前欠下宴席主人一個人情,便還是盛裝出席了這場晚宴。
“薄羽小姐一如既往的美麗動人,方便與我共飲一杯嗎?”
“其實我是薄羽小姐的粉絲,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薄羽小姐與我共舞。”
晚宴上有好幾位富家少爺朝她獻殷勤,她一一謝絕,不過要應付得實在太多了,于是她想了一個辦法,去找到宴會主人,頭覆上額頭,一副嬌弱可憐的模樣說。
“不好意思,平野夫人,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感冒沒好,我的頭有些暈,可以暫時先休息一下嗎?”
“當然了,快扶薄羽小姐去我的卧室先休息一下。”平野夫人立刻露出心疼的神情,讓傭人過來攙扶她。
作為專業的演員,她的演技自然無可挑剔,當傭人将她扶入卧室的床上躺着的時候,她其實十分清醒,不過她最近都有些睡眠不足,閉着眼沒多久便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意識混混沌沌之間,她好像聽到了一陣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直至她些許不适的睜開眼,便看見了眼前出現的一張無比熟悉的面孔。
眼前的少年戴着帽子與眼鏡,帽子之下幾分零散的黑發亂翹着,眼鏡下有着湛藍如天空的眼眸,正以一種觀察的目光看着她,在看到她睜開眼的下一秒神色一慌,立刻站直身體後退幾步。
薄羽鸢理從床上坐起,因為剛醒反應稍稍遲鈍半秒,眨了眨眼注視着眼前熟悉的少年,随後才彎起眼露出柔和的笑容。
“沒想到這麼快可以再見面呢。”
隻是昨夜熟悉的少年卻露出幾分陌生又疑惑的目光,似乎跟她不太熟的樣子,甚至後退靠着門,又側過頭注意着門後的情況。
此時,門外似乎鬧哄哄的有很多聲音,甚至好像有警方的聲音,似乎說是要抓捕某個什麼怪盜。
比起門外的喧鬧,少年陌生的表現讓薄羽鸢理遲鈍的大腦愈加清醒起來,下床時提起禮裙的裙擺,朝熟悉的少年走近。
随着她的走近,少年這才看向她,而她伸出手,如同之前一般覆上少年的臉頰,銀灰色璀璨漂亮的眼眸帶有幾分委屈的色彩。
“為什麼不理我呀?”她的嗓音軟軟的,帶着剛起床時黏糊的嗓音,稱呼他為,“工藤君。”
被她的手摸着臉頰的少年此時瞳孔緊縮,目光緊緊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