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認識我?”空中男子語氣輕佻,衣發在風中飛舞,而他不為亂風而動。
他的聲音。許瑜冰從看到他那一刻起内心便止不住翻湧。
騰午,他叫騰午,才知道他的名字。
兇獸?他不是神獸麼?
這就要追溯到百年前。騰午之前也并非什麼神獸或兇獸,隻是隻化出了人身的強大些的妖獸,早先因為獸身長得不錯也不傷人,就被喚作神獸了。
後來聽說那個曾為他的獸身作過畫的女子以身殉畫一事,一氣之下将當時的尤皇給殺了,這便導緻凡間原本剛統一好的局面又轉成割據,其為後世所罵,于是妥妥地落得邪獸的名頭。後又幾經波折,才立得兇獸的頭銜。
兇獸在世上是怎樣的存在,頗具猜忌又讓人聞風喪膽。
傳說兇獸有十二,最喜浪迹漂泊的一個,便是騰午。
騰午:“神界人都廢了嗎,怎麼你這種貨色也能跑出來四處亂竄啊?”
那神:“你,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呀。你這叫吉祥獸?不如讓我淺試一二,是我這兇獸厲害呢還是這吉祥獸厲害?小家夥……”騰午靠近,伸手輕輕觸上那坐騎的腦袋。
誰知那坐騎吓得早軟掉的腿頓時活過來,馱着背上的人亂蹦亂跳地逃竄,差點把人甩飛。
騰午沒去追,惡作劇得逞似的仰天大笑:“哈哈哈……”
笑完不忘收斂起戾氣,轉身彎腰去扶地上的女子。
許瑜冰倚靠着那隻強而有力但動作刻意放得輕緩的大手,緩緩站起來。
如此熟悉。
許瑜冰眼裡飽含了太多東西,在那手将要放開她時,她反過來抓住了那隻手。
兩隻手緊緊地貼在一起。
“姑娘?”騰午一愣。
眼前這女子奇了,見到大兇獸不怕就算了,還,還主動牽他手??
“你不認得我了?”許瑜冰顯出激動。
“你是……?”
許瑜冰說:“我畫過你。”
騰午能想起來,畫過他的人很多,但令他印象最深刻的,無疑是當年把他畫得最好的女畫師。
騰午說:“是你,你還活着?你是……靈?”
許瑜冰:“跳進火裡的時候化成靈的。”
騰午回憶起久遠的往昔,歎口氣,“姑娘,你也是命苦……”
許瑜冰:“你……”
不待久别重逢的二人再多言,原來那個被吓跑的神竟搬來一群救兵從天而降。
“兇獸在那!!”
“竟在此現世?!”
“是騰午!”
“那女靈是誰?”
“快把他們抓起來!!”
許瑜冰會辨人,看得不錯的話,那些個,幾乎全是強神!!
而且那一群着實誇張,少則幾千多則上萬。怎麼回事兒,這麼多神怎跑人界來了?
神界與人界間隔異常遙遠,界與界之間極少往來,甚至于對彼此的認知可以不存在。因此人界一下子出現這麼多強神,當真稀奇。
想來應是蓄謀已久,那些神便是守在人界抓兇獸的,而最初那神不過是個報信的。
面對衆多強神,騰午卻表現得從容不迫,把許瑜冰拉到身側護住,言語散漫而透着股狠勁:“好啊,破神們最近都不怎麼老實,老子勸你們快滾,否則……”
一支獵箭攜着神光“哧”一聲飛竄下來,快得許瑜冰完全看不清。騰午一個掃袖将箭擋開。
從擾動的氣息可判斷攻擊力巨大,然而箭飛到地上卻化沒了,且未對地面造成任何損壞。
“你們找死。”
一場神與兇獸之戰,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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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打得火熱,神光一閃一閃,地面上的凡人修者妖魔鬼怪全都躲起來偷看,想着天上發生了何事,又是哪些神仙要抓哪個罪徒了?
看架勢,恐是場天下浩劫。
然而他們的戰鬥,終隻是自己的戰鬥,是波及不到外界的。
騰午背着許瑜冰,與一群神痛快地打了好一陣。
男人的後背寬大結實,許瑜冰緊緊貼在他身上,好像抱着他什麼都不怕了,哪怕即刻陪他死了也是值得的。但是不可以,不要他死。
許瑜冰在騰午耳邊關心地問:“你打得過麼?”
騰午笑道:“姑娘,你這麼問好像我打不過一樣。不過我實話告訴你好了,的确,有些棘手。”
以一敵衆不棘手就怪了。
棘手你還這麼淡定!
“那我幫你。”
“你怎麼幫我?”
許瑜冰看到地面上的畫攤,“進畫裡去!”
“嗯?”
“聽我的。”
“行。”
騰午攜背上女子果斷一個急降,撞開雲霧沖向地面,随機瞄準一幅畫沖向畫攤。入畫的同時許瑜冰打開了畫之空間,他們一起消失在畫中。
噪雜聲戛然而止,四周安靜下來,騰午發現自己進入了一片很大的虛無。
騰午打量着這個小世界,“原來畫中,另有乾坤。”
許瑜冰說:“這裡很安全。”
這裡是她的世界,在此之前隻有她自己進來過。
虛無指區别于現世的小空間,于外人而言,虛無看不見摸不着,所以他們待在此處則直接隔絕了外面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