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和結束二人分開過後很久沒再見。
不知多少年,瀾王一馬平川、橫掃魔界,尋得遺世千年的代表着無上權力的至尊戒(指),征服四方。
瀾王得戒之日,各方明火助威,焚燒本族王宮。這是一種傳統而隆重的用以示忠示誠的方式。
上一次的焚宮示忠距前一次達近千年之久,而這次距上一次,隻有不過兩百年。
洛王對黛墨隐瞞了事先帶洛族私下向瀾族投降稱臣之事。
“黛墨,我承認你很強,我也知道你一直想要我的位置,但是我怎麼可能把它讓給一個女人。”
女元師領兵出征歸來之時,洛王宮已燃起熊熊烈火,熱浪滾滾,紅焰滔天。
“元,元帥!”
士兵們驚愕地看着她急切翻身下馬,瘋一般地沖進火海。其他人手足無措,來不及制止,隻聽火裡隐約傳出他們的元帥驚恐絕望的嘶吼:
“不!不要——”
然後一切聲響都被烈火吞沒。
緊接着,準魔王居然親臨洛宮,威風八面。他看到慌亂的洛軍,問黛墨在哪,士兵指向被火光籠罩的洛王宮。
随着衆人的驚叫,又一人沖入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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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那原本高大華麗的王座在燃燒,紅焰蔓延到台階,四壁成了火牆。
黛墨癱坐在地,已然無望,衣擺綻落在地面,此時猶如一朵由火焰澆灌而盛開的花。
她在橙紅色的火光中落淚,淚滑過面頰,落下時化為點點火星,好似在預示她也将随四周的一切一同消失。
回顧此景,浩顔心酸的同時卻是被震撼到。
“黛墨!”
身後傳來男子的匆匆腳步和急切的叫喊。
女子化出戰劍,以劍支撐站起身。
浩一面沖上來,一面擲出渾厚的力量先自己一步想要護住她,卻被她轉身奮力一劍劈碎。劍的餘威揚起對立二人的衣襟。
他惶恐于她滿眼含着哀傷與怒火的淚相。
“你怎麼了?”他想走近,但那劍直指自己。
“浩、顔,你真會算計。”女子的苦笑讓那張臉凄涼得令他心頭發酸。
“你還我王宮,還給我!”
她含着淚,身後的王座火光明豔。
浩不知所措,言語帶着慌亂:“你,你想要王官,我送你座更大更好的?”
“不要!”她吼道,“鬼稀罕!”
“那你,你喜歡洛宮對嗎?我給你再建座一模一樣的好不好?”
黛墨含淚擺首,揮劍一劈,浩下意識側身避開,劍氣撲向他身後的火叢,攪動紅浪。他從未見過她如此不理智地揮舞着劍嘶吼:“是你奪走了我的王宮!我的王座!我的王宮沒了,王座沒了,什麼卻沒了!”
刀光劍影和嘶吼由一隻伸去握住利刃的手終結。
血不似淚,落到地上才慢慢化作火星散去。浩像不會感到痛,手緊鉗着刃,上前靠近,另一手從身側擡起來,遞出一隻靈氣缭繞、精緻奇特的戒指到她面前。
“你想當王不是嗎?至尊戒,我為你奪的,我送你整個魔界。”
大魔王都找不到的至尊戒,他找到了。
血的消散不如流的快,有的順着劍緣滑向劍柄,為冰冷的利刃添上鮮明的色彩。
黛墨呼吸急促,在哭。
他流血,她流淚。
劍刃被掐得緊,浩不肯松手,她心一橫,奮力将滿是血的劍抽出來,扔到地上,接着後退,遠離眼前人手裡那隻陌生的戒指,歇斯底裡:“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都是為了你啊,黛墨。”浩靠近,眼中盡是憂傷與疑惑,“掌控命運,是你說的,魔王的權位不夠嗎?我哪做錯了?”
黛墨将頭一搖再搖,淚眼婆娑。
“錯了,錯了,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麼!你了解我嗎?做這些幹嘛呀,别自以為是了!”
“……為什麼?”浩手上傷口仍在滴着血。
為什麼我送你天下你不要?
為什麼我為你做的一切都是錯的?
為什麼為了一座燒毀的宮殿你要傷我?
為什麼,非洛宮不可?
“好,我告訴你。”黛墨稍作冷靜,抹掉眼淚,淚在她手上消散,而眼底的霜卻抹不去,“我早該為他去死了,之所以活到今天,就是為了守護他的領地,他的王宮,他的王座!”
她指了指火中那高高的座椅,“這兒,隻屬于他,隻有他配擁有,我不允許他人霸占,我無法容忍别的人玷污他的王座!沒人能動他的東西,誰都不能!”
浩舉在半空的戒指随着他的手垂了下來。
明白了,都明白了,什麼掌控命運,什麼有追逐的東西,什麼她要的他給不了。她要是“他”,不是“他”的權。
他錯了,他怎麼給得了?
“‘他’是誰?依步森?”浩的面孔陰沉得可怕。
“他,是我的王。”黛墨獨自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
“他給過你什麼?”
黛墨愣了半會兒,想了想說:“你以為情,是用什麼衡量的?你不懂。”
“……你不也一樣麼?”浩突然笑了,弄了半天,原來他們是一類人,“他不領你情時,你就懂了?”
黛墨神色一滞,竟無言以對。
被說中了?
隻見女子嘴角扯起帶着疲意的淡淡的笑,轉去看王座,她這時才發現本該已經燃到自己周身的火因為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隔着,從而沒能燒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