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不同的字迹寫的是:
「如君所願」
好像誰都沒許願,又好像誰都許願了。
……
蓬萊有一群人,它其實很熱鬧,而她時常一個人,隻有影子伴随。
蓬萊的雪山很冷,山下哪裡都如原來溫暖,而她更喜歡在山上消磨時光。
說不清那種感覺,很亂、很痛就是了。
她也不用法力飛行,一步一個腳印地踏着雪走,給雪山留下一道長長的足迹。踩出的腳印被新落的雪覆蓋後再于下一次踩下腳印,反反複複,腳印疊了一層又一層。
某天,她讓族人送她進去,雪山有她進去的腳印卻沒她出來的腳印。從此山外一直少着一個人,山内多了一座沉寂的水晶棺。
水晶棺被鐵鍊鎖着,水晶棺底下是座祭壇。
祭的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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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漫長,卻又短暫。
過去無法改變,但若從中揭開某些不曾悉解的“秘密”,當下與往後卻是可以因之改變的。
止淵看着水晶台上躺着的人,不免感觸。
這男子,隻因缥缈的夢而找尋,為找尋而漂洋過海,冰下長眠,又因夢醒來,完成生命的結尾,現隻差一步油盡燈枯……
止淵告訴夕禾,薄海浮正是創世神斯古的轉世不錯,至于斯古如何轉生成薄海浮,這是他輪回祭獻之後幾百年也是距今六百年前發生的事。
斯古花費幾百年聚氣凝魂,後在凡間一位身懷六甲的婦人腹中附靈,重生的魂本過于虛弱,難吞噬原生魂,遂胎體一分為二,兩魂共存,于是……後面無需多言。
夕禾哭得稀裡嘩啦。
原來,真的是他。
他曆經千辛萬苦讓自己重生成凡人來找她,難道,隻是為了将她從沉睡中喚醒,為了見她一面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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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仙島海岸,天晴,風和。
海風拂過,浪花拍岸,帶着大自然的氣息,在時光裡留下印記。
要告别了。
止淵話對身邊人說:“夕禾,你的水晶棺用不着了就給我吧,恰好缺一個裝不化雪的容器……”
不行!!
斯古還是不情願夕禾将水晶棺送出去。
哪有送人家棺材的?何況對方是救命恩人!
止淵不管:“我就要這個,你給不給吧!”
給是不給……
在二比一的對峙下,斯古意難平地隻好妥協,從沒這樣徹底地虧欠下誰的人情。
止淵滿意地将棺材收入袖中,是準備走人的節奏。
“止、淵。”
斯古叫住這位陌生女子,“不知日後吾可有幸,同你一戰?”
往俗裡說,老子欣賞你的實力想和你幹一仗,你敢不敢。
止淵笑了,面對眼前剛從幾百年的沉寂中清醒、看起來還有些病恹恹的男子,又瞥一眼他身旁的女子。
“你們還真像。”
夕禾剛見她時,也是嚷嚷着要和她打架。
在回憶中又走一趟的夕禾狡辯:“沒誰樂意本來躺得好好的突然被掀棺材蓋吧。”
止淵心說你當時明明很興奮。
到了該說再見之時,斯古又問一次打不打架,止淵說:“等你恢複過來再說吧。”
夕禾對斯古說:“你别想了,比不過。”
千百年前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天地共主:“總得讓我試試自己同今人的差距。”
止淵說:“要想開點才是,古人。”
夕禾又勸她:“清,留下些時日别急着走,說好的帶你好好逛逛蓬萊我還沒做到呢。”
止淵依然拒絕:“就不打擾二位叙舊了。況且,我想快點試棺材。”
“那我陪你去。”
“不用,好好待着。”
夕禾見勸不動,隻好說:“……那你今後一定要再來,你不來我可就去找你。”
“好。”止淵轉問他們二人,“蓬萊此後還隐世麼?”
“……不隐。”
“不隐。”
那二人的手牽在了一起。
在從來所期望的現實裡,沒有理由逃避過去。
這個現實可以隻是一個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