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吓壞了，紛紛用内力護體。陰氣繼續擴散彌漫，他們一退再退，愣是不敢前進半步。

阿點：“死這麼快，還天神？”

止淵：“陰陽相克，天宮是陽盛之地，天神為陽盛之軀，用功力抵禦陰氣倒強，而但凡讓肉軀隻不慎沾上一點，在極強的陰陽斥力的作用下也能瞬間斃命。‘你’上天一趟，留下的陰氣天庭花了八十年才徹底驅散。”

從地上看，天現異象，天空像被鑿出一個巨大無比的黑洞。

越來越多的天神相繼趕來，卻也隻敢在外圍停留。天帝都出現了，乘着他的祥雲立得最高。

天帝無上威嚴，從容不迫，“一隻鬼魔，竟讓天庭狼狽至此。”

“主上，此魔着實詭異，驅魔司至今都無法制伏，懇請主上即刻召集諸位仙尊，将這邪祟一舉殲滅！”

天帝不緊不慢，“七仙在否？”

七位仙尊列陣，其勢威威。

天帝：“華封襲呢？”

“報告主上，天君……在術陽殿酣睡，叫……叫不醒。”

天帝：“……算了。”

天帝變出寶座坐下來，“開始吧，吾看，你們想辦法。”

“……”

阿點：“天帝老兒？我以為是個老頭。”

止淵一樂，“照你這麼說，阿藏阿攀阿平他們也是老頭老太太，我也快了，你也快了。”

“嗐，老了還是孤家寡人……”阿點感慨一句，轉問，“‘我是不是沒救回她？”

止淵說：“你恐怕想毀了整座天宮，而倘若你真的大開殺戒一場，或許天宮摧毀之際亦是你魂飛魄散之時。”

人群有些混亂。

“都在邊上了，先推它下去再想對策也不遲。”

“行，你去推。”

“……不去。”

“哎，你不是當過驅魔師嗎，快想想怎麼驅鬼。”

“……光，用光！強光！！”

天族迅速調來許多大型驅光鏡和聚光盤（可看作是反光鏡和放大鏡），向着黑霧中心擺開，七仙尊的作用即支出功力增強驅光鏡和聚光盤的功效。

五行抱着蘇晴的屍體不肯撒手。借着周遭強大的陰氣，蘇晴的魂居然努力掙脫出死軀，抓住五行的手。

“沐塵，快走。”她說。

“蘇晴，蘇晴……你死了，你死了……”五行好像在哭。

“放開吧，我在這兒。”

魂離體後，屍身幾乎是沒用了的。

“不，不……蘇晴……”五行搖頭，紅曈的幽光忽明忽暗。

蘇晴雙手攀上他的頭頸，祈求似的，“你不想帶我走了麼？”

外頭傳來：“快，開鏡放光！”

蘇晴看着五行，再次急切道：“快走。”

五行不得不放開懷中死軀，死軀在脫離他的那一刻，在淩厲的黑氣中化為煙塵。距離天宮邊緣隻差一點，五行帶着蘇晴的魂往天宮外飛竄。

“它跑了！快呀！！”

蘇晴被摟着，感官不清晰了但依舊真實。她回憶前生，好似真的想起來很多事。

“沐塵，很久以前，你還是凡人的時候，我們就遇見過，記得嗎？”

五行語氣很急：“回了鬼城，我要聽你慢慢講！”

快了，就快了，從那兒跳下去，就能回到地上，回到鬼城。

“沐塵，如有來生，我定不會忘記你了……”

強烈刺眼而灼熱的光從後方穿透陰霾灑下來，根本來不及。

千鈞一發之際，蘇晴竟是借着四下陰氣化身厲鬼，掙開五行，用盡所有力量将他從天宮邊緣推下去。

最後的對視竟是這種場景。

那一刻，五行背後是大地，風吹起他的衣發和周身黑氣，視野中女子站在天宮的邊上，身後是大片陰氣，自己也化作一叢黑霧，強光照下來，像鋪天蓋地密密麻麻的無數支利刃，黑霧阻擋了光的腳步，光将她撕碎。

……

……

天上掉下一團黑霧，沉降，沉降，落到了一座山頭。

他躺在深陷的土坑中，黑氣缭繞，一動不動，就那樣望着天空，像被定格了。

天空在他眼中一直是昏暗的，後來一把傘撐起來，天變亮了，如今卻是暗得不行，世界仿佛停滞在巨大的黑暗之中。

阿點也望着天，無盡感歎：“竟也有人願為我死，還那般……轟轟烈烈……”

止淵看着五行，低聲道：“厲鬼也會落淚啊……”

山頭多了片黑霧，任由日曬雨淋，他不動彈。不遠處有道幽深窄崖。

止淵：“崖下面就是鬼城，而你再也沒回去過。”

阿點：“蘇晴……真的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