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給他了,行吧?”
老漢自己都有點懵,這道人被他搶了錢袋子不怪罪就算了,居然反而自願把錢袋送給他?
“走吧。”這話是對老漢說的。
攀申很氣憤,但面對丘漠那平淡的神色,最終還是忍着放人離開。
不知道是吓懵了還是怎麼着,會求饒的老漢抱着錢袋逃走時沒有說句謝謝。
“你有病吧。”攀申毫不客氣地道。
丘漠說:“他也是被逼無奈……”
攀申不理解,“難道隻因他可憐,所以值得你同情,哪怕做的是錯事?”
他在道觀時,聽方丈對弟子說過,做人當明辨是非好壞,好的當發揚,壞的當抵制,做善事是好,對壞惡也不該手軟縱容……
現在想想,他嫌棄了好久的啰裡吧嗦的方丈倒比丘漠明事理多了。
丘漠隻道:“怎麼說,他也有值得同情的理由。”
“迂腐。”
攀申氣得将竹棒扔給丘漠,徑自走開。
丘漠則好好脾氣地跟上他,“哎,在道觀學到不少東西啊?”
丘漠的風輕雲淡讓攀申的較真仿若成了笑話。
“閉嘴。”他冷着臉。
“生氣了?”丘漠反倒樂了,“兇神居然會同我計較這個?”
“給老子解束魂咒。”
“又鬧?”
“看見你就煩。”
丘漠欠揍地道:“不好意思,你隻能煩着了。”
一場小插曲過後,攀申留意起與這熱鬧街市格格不入的一類角色。
不多,但并非不存在,偶爾就能瞧見一兩道衣衫褴褛的身影,或流竄在人群中,或躲藏在巷道角落裡,路人見了有的捂着口鼻繞得遠遠的、有的則驅逐辱罵……總之他們是被群衆所嫌棄與排擠的。
這樣的角色存在于這樣的城市裡,實在是很不搭。
攀申:“說什麼當朝一統、國泰民安,那麼多人贊這盛世,都眼瞎了麼?”
不過說起來,上古及混沌時期也不乏盛況當前的景象,他卻也沒去注意那些景象背面是什麼樣子。
“貧民乞丐,世上太多了,自古至今從不會消失。完美無缺的盛世,大概是不可能出現的。”丘漠看過太多,早已習慣,隻道,“也或許,他們在‘盛世’之外吧。”
……
“讓開讓開!陛下回宮,擋者格殺勿論!!”
禦林軍引着皇家車隊浩浩蕩蕩通過人流密集的街道,士兵全副武裝分成兩排為軍隊開路,街上群衆紛紛慌亂避讓,硬生生從人流中持續裂開的一條寬闊的道路闡釋了來者的霸主地位。
衆人紛紛注目,看那霸氣的士兵,看那威風的排場,看車隊中央被重重圍護的華麗的轎子。
車隊行進得并不快,在衆目睽睽下徐徐前行,仿佛要将這種無上的威風享受一般盡情揮灑。
人群中的丘漠與攀申正在前方不遠處,因為街市喧鬧,他們未聽清後方發生了什麼事,發覺不對時車隊已經逼近。
附近的人們亦是才發覺,聽到粗暴的“讓開!讓開!”下意識就往旁邊跑,前頭的一兩個士兵見那二人居然傻站在那裡不趕緊退,操起兵戈就指上去。
“喂!聾了?還不快滾!!”
“敢擋陛下的路,不要命了?!”
禦林軍的統帥騎着馬,位于兩排行走的士兵隊伍偏前頭的中間,目睹此景,未覺奇怪,以為又該死人了。
可當看到那兩個道士裝束的其中一人波瀾不驚地将臉轉過來時,他兩眼瞪得溜圓。
“住手!!暫停前進!!”
士兵揮在半空的手戛然而止,不明就裡地看向他們的頭子。
隻見統領居然匆忙地翻身下馬,然後快步走上來,激動的目光沒離開過那個手握竹棒的道士。
“您是……?”統帥在丘漠面前止了步,兩眼盯着他,不大敢确定。
“……林将軍?”丘漠也認得他。
統帥激動得有些失措,來不及過多問候,朝他作揖,“請待在下告知皇上!”
不等丘漠回應,對方已經快速轉身跑向車隊那邊的轎子。威嚴的隊伍因為一個人而停止了前進的步伐,突然的變故引得衆人的視線聚焦在兩個道士身上。
那二人看着眉目清俊、氣度不凡,難不成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
四下幾乎鴉雀無聲,頂多有站在外圍的觀衆敢竊竊私語。
不久後轎子内的人從裡面出來,沒錯,他們的皇上親自從轎子中下來了!
因為出遊,裝束不及在朝堂之上,但也十分奢華,處處是權貴的象征。年過不惑的皇帝曳着他的華服讓禦林軍統帥随行着一路來到丘漠面前,當他看清丘漠的臉時,明顯流露出敬畏之色,然後将頭一低、兩手一托,淺行了個禮。
同時鄭重地喚了一聲:
“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