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的璟雯卻安然無恙,她已經脫離了歹徒的威脅,目睹暴力場景在自己面前發生,但沒有害怕,這種場面她已然看多了,而且她意識到揍歹徒的那個“隐形人”是在保護她。
那些可都是天神,這“隐形人”實力屬實是相當厲害。
待歹徒通通倒下,地面成了一幅淩亂而鮮豔的畫卷,而璟雯腳下的那處土地,卻沒染上一滴血。
四下平定下來,璟雯還有點懵,不知道“隐形人”走了沒有,她想了想,遲疑着對着空氣問道:“薄海飄,是你麼?”
她想不到還有誰又會法術,還會幫她。
的确是薄,薄此時也沒走,他的元神就停在璟雯身前,而且很近,近到稍一伸手就能觸到。他低着頭,注視着眼前女子,專注而深沉,默默的,像要把女子看進眼裡。
他是魂軀,璟雯看不到他,向前邁開步,無意将兩者間的距離拉得更近,一高一低的兩張面孔相對着貼在了一起,然後彼此穿透而過。
薄記住了那一瞬帶給他的令自己呼吸一滞、心頭猛然一震的幾近瘋狂的緊張感。
“薄海飄?”璟雯不确定地東張西望地尋找,又走到他身側。
薄側過身,依舊專注地注視她,有種想抱住對方的沖動,但此刻抱不住。
“我在這。”
怕女子着急,薄沒等很久,現出了元神。璟雯扭頭便看到了他若隐若現的魂軀,露出笑容。
“真是你。你身體怎麼樣?”
“隻是昏迷了。”他擡起手“摸摸”璟雯的頭,溫着聲,“先回去吧。”
“好。”璟雯點頭。
天邊的餘晖是淡淡的金色,斜斜的,高挺的男子和倩麗的女子走在一起,身後的地面印下兩道影子,一道深,一道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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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元神歸位,但由于體内毒性的作用和以魂軀殺人時發力過猛,身體比較虛弱,功力降了三成。
那毒是某個天神制的,使用獨特秘法,針對擁有強大元神的人物有效,對凡人無用,所以那毒就是專門用來對付他的。捉拿璟雯,或許是想借之來威脅他以達到某種目的。
而别人不知道,璟雯本身擁有強大元神,隻因是來自外界的神軀而不受影響,歪打正着了。
正值夜間,屋内亮着燈,璟雯曲腿坐在榻上,對着燭光,掀起腿上的衣料,露出兩條纖細白皙的小腿,隻是那白皙的腿上,尤其是近膝蓋的地方,有多處淤青。
薄看到了,想到是白天與歹徒纏鬥時留下的,心裡一痛。
“我去找些藥來給你塗塗吧。”
“不用,”璟雯卻說,“問題不大,會自己消。”
她略過那些淤青,目光在腿上找尋别的地方。
“你在……找什麼?”薄問。
一個女子對着個大男人露出自己的腿真的妥麼?
“找找有沒有别的傷口,”璟雯說,“我衣裳有處布料被劃破了,不知道有沒有傷到皮肉。”
“有沒有傷到,感受不到麼?”薄笑笑。
璟雯認真地告訴他:“我跟你說,人體是個複雜而奇怪的結構,最重要的神經有時也會出錯,它出錯時那是相當緻命的。我之前就遇到過一些不幸的病人,有的一刀子插進腦袋裡,有的腿上被劃開一道大口子,有的被毒蛇咬到手,他們卻沒有産生痛覺,自己都不知道受傷了,未能及時醫治,然後稀裡糊塗的就死掉了。
“我曾經也試過,有次看書太入迷,胳膊下壓着把剛開過刃的刀,發現時桌上已經全是血了。唉,我這人呢還是挺惜命的,不想死太早。”然後還不忘好心提醒同伴,“你也要注意,以後但凡幹了什麼打打殺殺的事,最好檢查一下身上的情況,咱要對自己的身體負責,知道麼?對了,你中了毒恢複得怎麼樣,我看看。”
二人回到客棧時璟雯第一時間就是給薄把脈,然後讓他運功調理了半時辰,這會兒身體應該恢複了些。
薄乖乖伸出手去,既然身份已暴露,便不怕被把脈了。
“可以呀,恢複得很快,照這樣子不出三日就完全好了。”
薄恢複得好,璟雯似乎比他還高興。他沉默不語,明明是他害得她受傷,她不僅對自己的傷勢不在意,還反過來關心他。
看着女子腿上的淤青,感到心口堵了似的,然後想到什麼,随即暗罵自己蠢——他會法術啊,可以用法術為璟雯療傷的。
用法術療傷耗功力,平日像這種小傷一般都會忽略,因此他才沒立馬想到用法術。
一隻手伸到璟雯露出的膝蓋的上方,為淤青處注入法力,璟雯感受到腿上的溫暖。
“哎,你還沒恢複,費這法力幹什麼。”
“坐好。”
語氣有一點點強勢,薄十分用心地在為璟雯療傷。
“……哦。”璟雯隻得乖乖聽話。
沒一會兒,薄一邊輸出内力,一邊說出三個字:“對不起。”
“嗯?”璟雯奇怪,“對不起什麼?”
燭光映照着男子的側顔,兩片唇輕輕張合,“沒保護好你。”
“怎麼怪自己,要不是你,我已經被抓走了。”璟雯想起過去二人相處的并不很長的日子,“加上之前在林子中遇着鬣狗,還有在海上遇着風暴……好像都是你救的我哎,那我欠了你好多人情。”
薄愣了下,理清之前的種種,不禁心中一沉。
鬣狗,璟雯當時說過,那地方不該出現鬣狗,何況其實還有那麼大一群,而有沒有一種可能,那是人放的?大風暴,聽過璟雯的猜測,他才開始懷疑。直至今日被暗算,天族人出現在凡間,他已經确定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