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櫃上的燈發出明晃暖光,打光角度也是剛好,讓季時岸五官的鋒利冷隽感更加凸現出來,嫌惡意味也是表達得淋漓盡緻,刺痛曲明因的雙眼與心髒。
以往的他從未對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也是,誰會對2年前無情離開,2年後瘋批歸來的毒蛇好臉色呢?
曲明因苦笑地撐着床坐起來,自覺地離他遠一點,不自然地扒拉幾下頭發,用袖口擦着臉上的水。
小身闆裹在紅絲綢睡袍裡,如一縷惹人厭的遊魂。臉頰被紅袖口襯得煞白,沒有血色,沒有幾兩肉。
一張小V臉因過分漂亮精緻,顯得不親和,且有距離感。加上從小就不愛笑,甚至曾被人當面尖銳地說,“第一眼看你的臉就覺得有種刺人的刻薄感”。
2年前的季時岸卻對他的臉一見鐘情,滿目的欣賞與着迷讓他滿心歡喜。在一起後,他總是把他摟抱在懷裡,溫柔細緻地親吻他臉上每一寸。
現在卻是碰都不想碰他一下,連被他用舌尖舔一下手心都覺得厭惡至極。
情理之中,意料之中,他事先也做好了心理準備,隻是此刻真正面對時仍然心如刀割。
曲明因紅了眼圈,不再看他,默不作聲地起身離開房間。
“啪啦”一聲,門關上了。
果然是古怪病态的陰毒蠢蛇,2年了也沒長進,還變得更糟糕了。
季時岸皺着眉頭,垂眼沉思。
他們的關系與緣分已經在2年前,非常突然且無理由地斷開了。
曲明因無情地離開他、放棄他,他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自己做錯了什麼。
直到某天認清與接受現實後,他覺得理由與真相都不重要了,回歸原來沒有他的生活,做到了“有他更好,沒他無恙”。
他很難理解曲明因現在為何突然回頭這般對他。
重溫舊夢?再續前緣?
都能說出“因為我對你的興趣應該隻會維持3個月吧”這話,能是一副想要重歸于好的模樣麼?
反而像一副受了刺激與傷害,不打算好好度過餘生的模樣。
但這跟他有什麼關系呢?
門又被打開了,曲明因慢吞吞地走到床邊來,腳步比先前冷靜有力,然後垂眼盯着他,通紅的眼圈襯着目光陰冷貪婪。
季時岸聽着這些動靜,好笑地想着他如一條眼鏡王蛇,也就半歲大吧,身體漂亮纖長。
他高傲地豎着上身,霸氣地扁着脖子,自信緩慢地爬行過來。視他為無法逃脫的獵物,居高臨下地盯着他,自以為目光陰冷兇狠。
其實呢,眼王身形和側臉霸氣,正臉卻是呆萌鈍感,圓溜溜的眼睛看似很有智慧,也僅是看似。
因為蛇整個物種都不用聊“有腦子”這事兒,它再是蛇類裡稀有的大聰明也聰明不到哪裡去。
曲明因就像一條以單薄人形潛伏在人類裡的小眼王,沒有霸氣體型和氣場,隻有類似的蠢萌與反差,以及讓人自覺遠離的蛇性和毒性。
精緻小臉總讓人誤以為精于心計,墨玉似的眼眸總是顯得善于思考,其實本質是個漂亮蠢貨,否則幹不出來這些讓人腦溢血的蠢事兒。
“你在笑什麼?”曲明因問得困惑而兇巴巴。
“要你管?”季時岸答得幹脆而倨傲。
“你!我在綁架你!囚禁你!”曲明因大聲地提醒他,古怪嗓音變得尖細起來。
“哦,然後呢?”季時岸不以為意。
誰聽了會覺得這是殘忍綁匪與無辜受害者對話,而不是一對小情侶鬥嘴玩情趣?
曲明因暫時沒腦子想到這一茬,滿心惦記他那句“髒死了”和嫌惡表情,又被他此時的挑釁氣得怒氣沖臉。
一下子就爬上床,跨坐在他的腿上,他逮着他的右手,一口咬住大半個手掌,逐漸用力。雙眼瞪得圓溜有神,雙頰都鼓起來了,越發像眼王進食一般兇萌。
季時岸面不改色地任他咬着,默默反問自己一句,這是有腦子的人幹得出來的事兒嗎?
這就是一條古怪病态小毒蛇。
不幸的是,他偏偏喜歡花式逗弄他,擅長一句話就把他逗得惱羞成怒,上蹿下跳,對他打罵親咬。
就如現在。
曲明因沒指望他給點反應,隻是自顧自地用蠢萌方式撒氣、報複,屬于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等他松嘴時,季時岸的手指已經紅成一片,指背上留下暫時很難消散的牙印。
他難免感到心虛和心疼,眼裡流露不忍意味,緊接着就狠心想着“都怪你自找的”,繼續抓着他的手,把他的手心舔得濕答答的,沒漏一絲一毫肌膚。
季時岸哪能繼續放任他作怪,冷哼一聲,順勢一巴掌印在他臉上,胡亂用力地擦去掌心上的口水,揉得他的五官皺成一團。
“季時岸!你混蛋!”
曲明因用着古怪嗓音羞憤地說着以往慣有的撒嬌台詞,扒開他的右手,抓着他的左手擦去臉上的口水。然後一口咬住他的食指,濕滑舌尖蹭過指尖,又是示威地逐漸用力咬着。
季時岸平靜的心微微顫動,重溫以往這般有趣互動時的悸動微妙。仿佛眼前人還是一條隻屬于他的漂亮小毒蛇,隻是溜出去貪玩了2年而已。
曲明因将他略顯茫然的眼神看在眼裡,發覺他沒有流露嫌惡情緒,心裡感到慰籍與僥幸。然後放松牙口,用舌尖舔.弄他的指頭,引得他下意識地顫了一下。繼續将指頭多吞一截,用溫熱柔滑舌苔舔.弄它,反複有力地吮吸。
他就會慣用這一套折騰他、哄弄他、引誘他,以往的他很難經得起誘惑,十分受用。
當然也有被他順勢懲罰的時候。
季時岸用拇指強勢地擠進去,聯合食指撚住曲明因的舌苔,就跟撚着作怪的蛇信子似的,撚得用力生疼。
有趣的是,舌苔濕滑柔軟,他越是用力越是撚不住,直觀感受着它在指間緩慢溜走,隻能報複地掐了它一下。
曲明因疼得皺眉眯眼,嗚咽一聲,迅速收回舌頭,捂着嘴說不出話來,眼淚都疼出來了。
季時岸再次露出嫌惡情緒,收回手指在自己T恤上反複擦拭,就跟沾了擺脫不了的細菌似的。
曲明因緩過舌苔傳來的痛感後,咬了咬唇皮,目光變得陰狠又委屈。
他擡高那雙被手铐困住的手,一頭鑽進去,撲到他懷裡。雙手摟抱着他的脖子,一口貼住那張想毒死他的薄唇。
啧,漂亮蠢貨就會這樣自投羅網、占他便宜,溜出去玩了2年都沒改變、沒學乖?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季時岸的手貼着單薄布料摸着他的背脊,一路攀上去握住他的後脖子。
以往這樣的動作充滿寵溺挑.逗意味,總讓曲明因承受不住,下意識地軟了腰身。現在有副冰涼的手铐警醒着他,意味着他把脆弱的脖子送入他的攻擊範圍,他很可能像剛才那樣無情拿捏他。
不過俗話說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曲明因更加摟死他的脖子,貼緊他的胸膛,雙腿和膝蓋都在用力夾緊他的腰身。然後含住他的下唇皮蹂.躏與吮吸,手指從他T恤領口裡滑進去撫摸着。
和以往一樣的親吻方式,但吻得有點遲疑生疏,很不自信得意。
季時岸冷靜地任他吻着,想的是他還如以往一樣撒嬌發瘋,沒想過他能用手铐勒得他臉紅筋漲、窒息而亡?
也許他知道這一點,隻是故意測試或放任?
曲明因并沒做得如以往一樣親密過分,淺嘗幾口後松開他的唇,譏笑地提醒他。
“怎麼辦呢,唇皮被我弄髒了,擦不幹淨了,你這嘴還要嗎?”
話雖如此說,那雙墨玉似的眼睛始終飽含刺眼難言的情意。
季時岸看不見,看見了也不為所動,而他巴不得他看不見。
一切都如以往的有趣互動重現,隻不過古怪的嗓音和沉重的手铐,反複向他們發出冰冷無情的提醒。
“我要上廁所。”
季時岸沒有回應他的挑釁,冷靜自然地提出要求。
曲明因也不為難他,“哦”了一聲,老實地從他懷裡鑽出去。
“卧室裡有洗手間,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