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以外,王太後還免了新帝後宮中妃子的拜見。
此時,佛堂裡的王太後手指輕拂着皇兒幼時曾玩過的小木劍,眼中是化不開的悲傷,口中還在呢喃着‘我兒’。
王太後一襲素色氅衣,金色香爐裡青煙袅袅頗有種環着她的視感,濃重的柏香混着燭火氣味,仿佛真能将佛龛和站着的王太後牽連起來。
盡管兩者中間隔着朦胧薄霧。
可扶着王太後的丫鬟,看向自家主子的眼神滿是震驚。
這樣的狀況先前從未有過,好像日夜經香燭熏染的佛龛,總于能聽到了信徒的祈求。
“南無阿彌陀佛……”王太後撥動念珠的手忽然頓住。
佛堂外的老嬷嬷正湊在她的耳邊說着什麼。
她死寂的眸中漸漸有了生機。
手中的念珠‘嘩啦’散落,暖玉珠子在青磚上滾出清脆的聲響。
死命支撐在心底的那口氣散了。
王太後瞬間沒了站直的力氣,自從皇兒身死的消息傳到耳中時,她就沒了再活着的念想,數不清的噩耗都要将她給打倒了,要不是自己母親多次進宮,她可能真應了太醫的話,整日纏綿病榻。
終于得到好消息的王太後,突然暈倒在了老嬷嬷的懷裡。
“傳太醫!快傳太醫!”
一時間,甯慈宮裡亂作一團。
翌日清晨,章家店前。
兩間店門被章玄玉用木闆隔上,驢子拉的闆車上放了這幾日購置的年貨,剩下的位置正好能夠五個人坐下歇腳。
刷的幹淨的驢子踢了踢腳,脖頸的銅鈴跟着晃出幾聲響,歪着頭啃了啃章雲琛挂在繩上的青蘿蔔。
叮叮當當的銅鈴聲,回蕩在有些冷清的小路上。
挂着冰溜子的樹枝碰撞間發出‘咔咔咔’的聲響,兩種聲音交織着,章玄玉也不覺得幹坐在車闆上無聊了。
驢車行進并不快,可迎面的寒風卻像刀子般,它要狠狠的在過路人臉上刮下一塊肉來。
沒有車壁阻隔,坐在車上的章玄玉終究是下了車,選擇步行走回了村。
盡管腳程不快,但她也能始終跟在驢車後面。
整段路程,章玄玉走了一腦門汗。
再次站在村裡的門前,章家人還多了些近鄉情怯。
輕輕推開木門,一行人風風火火進了院子,隻有章雲琛跟着村裡的夥伴們,去了孩子們新發現的秘密基地。
因為常回來的原因,章家院裡除了灰塵有點大之外,并沒什麼不妥。
但原先堆着些幹柴火的地方,靠近外面的柴火濕漉漉的。
也怪最近老是下雪,有些柴火已經不能用了。
章玄玉打算去王嬸家換點。
家裡的床鋪依舊是木料打的,章大娘子打算先把一間沒用過的空房收拾出來,不過這些細活還是郎君們幹的,她現在已經推着木闆車去了村後。
盡管冬日的土地都凍得邦邦硬,但章大娘子還是把那堆潮濕的木頭帶了過來,趁着天好,她費了老大勁才把幾根幹燥些的木頭點燃。
這邊來到王家院子的章玄玉,手裡還拿着十來個銅闆。
“嬸子,我來跟換些柴火。”
不過堂屋門口的王嬸子正抱着個穿着喜慶的小娃娃,一旁坐着的王叔也在給家裡的小心肝做着厚實的棉服。
王家新添的女娃娃是幾個月前的事情,章家還沾光吃了點席子。
不過也就是因為幾家挨得近,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左右兩家十幾個人單獨開了一桌,剩下關系近些的親戚也來了,那天簡單慶祝後就各回各家,平常也很難見上一面。
當時章玄玉就給小娃娃填了些能做衣服的棉布。
他們鄰裡兩家關系一直都算比較親近的。
這不,章玄玉剛到跟前。
臉蛋胖乎乎的小女娃就要往她懷裡撲。
“小家夥也不怕人。”她雙手環着依依,将人換了個最舒服的方式抱着。
王嬸子滿是驚奇打趣道:“依依定時覺得你好看。”
“哎呀~咱小依依怎麼這麼有眼光呀。”章玄玉對着依依時,音調都上升了不少,講出的話引得小娃娃更加高興了。
她在章玄玉的臂彎裡用力地揮了揮嫩生的小手。
不過王嬸子并沒有放過章玄玉,她眉梢揚起,投來的眼神有些捉弄人的意味:“章小娘子竟在府縣結了親。”
沒想着解釋的章玄玉讨擾般笑着,并沒有正面回答對方的問題。
隻說着今日上門的原因。
王嬸子也沒打破沙鍋問到底,去了柴火垛前,揮手撥了些木柴讓就她帶回去。
章玄玉指定不能白占人家便宜。
她手中的銅闆在将依依遞給王嬸時,順手就放到了對方的手裡,她也不聽王嬸的招呼,扭頭抱着柴火就往外跑。
不擅長推诿的她,隻得用最快的速度逃離現場。
回去時,她的大腦被午食的菜色占滿。
作為一個地道的中原人,章玄玉打算把餃子和硬菜一起上。
然而一閃而過的事情,她又忘到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