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請問我能加你的微信嗎?”
此話一處,驚到的人不止一個。
首先就是以秘書身份在魏明手底下動作七八年的陳實,其實他對魏明私底下的性取向隐隐有所猜測。
畢竟他偶然間見過對方衣櫃裡一排排細心存放的男式白色襯衫,當時他以為是自家上司穿衣簡單,可這麼多年,對方常年一身黑色的西服,每天穿着都想去送葬,從未穿過白色,他就有所懷疑了。
既然那些白色襯衫不是給他自己穿的,陳實再這麼一觀察,發現這些白色襯衫的尺寸和自家老闆如今的身形也不太合适了,那就是别人的。
可這麼多年了,也不見自家老闆對别人感興趣,别說是熱情似火的女星,就是些商場上的夥伴示好送到眼前的年輕男生,魏明也從未給過一個眼生,甚至對那些過火過界的人給了毫不留情的教訓,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可如今這是?
此時此刻,陳實腦海中忽然飄過一句話:都是白襯衫惹的禍。
隋年淡淡看去,眼底帶着些疑問和不解,魏明面色緊繃一瞬,卻給出了合情合理的理由:“畢竟是個車禍,如果後續有什麼問題,請随時聯系我,我回來處理。”
隋年隻是搖了搖頭,面帶笑容拒絕道:“不用了,如你所見,我絲毫未傷,沒有加微信的必要。”
陳實心底一個咯噔,自家老闆好不容易看上一個人,還被拒絕了,真不知道對方是過于坦誠還是錯過了翻身的機會。
要知道魏明現在的身價可不是随便一個人能加到他的私人聯系方式,對于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來說,也許魏明一句話,就能改變他的命運。
看着這個青年毫不留戀轉身離去的姿态,還有對方挺直挺拔的脊骨,陳實再一次感慨不愧是古都第一大學,着學生素質就是高,沒有絲毫世俗的俗氣......
就見自家老闆忽然一隻手死死扣住心髒,神情痛苦,面色蒼白。
“魏總!”陳實不敢置信,雖然第一次問别人要聯系方式被拒絕了,也不至于這麼心痛吧?這不是老闆的風格啊?
魏明卻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神色略微瘋魔,眼角都出現幾滴晶瑩,咬牙擠出幾句話來:“給我查!”
“哎?”陳實疑惑。
“我要這個人的所有信息,包括他的生平,事無巨細,現在就要!”魏明眉宇陰贽狠狠道,眼球表面附着細細的紅血絲,看起來格外瘆人,又令人痛心。
這是什麼熟悉又狗血的霸總發言?
陳實總覺得自家老闆的畫風有些突變,還是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那種,他對自己的未來首先抱有很深很深的擔憂。
就在陳實胡思亂想的時候,他似乎聽到了男人輕微的話語随風消散,一度化為虛無,又過于沉重,仿佛跨越了漫長的歲月的歎息。
“十年,又一個十年......”
人的一生究竟有多少個十年?
魏明今年已經......37歲了。
可是,那個穿着白襯衫,提着行李箱邁入大學的青年,才剛剛開啟自己人生的新篇章,他即使心中有所預感合作直覺,當窺見車窗内自己滄桑疲倦的面容,有的隻有徒勞奈何。
“歡迎各位來自五湖四海的學子們邁入大學的新篇章,大學意味着你們正視成人,開始要自己承擔自己的人生,規劃自己的未來......有着多姿多彩的未來再等待你們,各位都是來自去各個省市最優秀的學生,我們由衷希望四年以後,所有人都能實現自己的人生目标......”
典禮會場的講台上,
穿着黑色西服的副校長熱請激昂地念着稿子,說着每年慣例的新生寄語,一邊說一邊用餘光注意第一排的校方領導和領導坐在一起的各大優秀企業家,以一身黑西服肅穆冰冷的織夢創始人魏明為主。
身旁的學校領導笑呵呵地和魏明說着什麼,介紹學校的情況,旁敲側擊未來的合作計劃,可是并不能吸引到這個神情冰冷死寂的男人絲毫興趣,因為他的心思此刻在想什麼,隻有自己知道。
“現在有請新生入學測試的第一名,也是本屆的新生代表曆史學院狀元随安之發言!”
直到一身白色襯衫,清俊出挑的青年緩步上台,他才慢慢掀起垂落的眼皮,一雙黝黑深邃的眸子死死盯着台上遊刃有餘,氣質溫和的随安之。
許是看出了魏明對台上的新生代表的在意,旁邊的院系領導立刻笑呵呵說着随安之的情況:“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優秀啊,英雄不問出生,這位新生代表是從彩虹孤兒院裡出來的。”
“從小就學習名列前茅,熱愛公益活動,參加了許多比賽,光是奧賽、圍棋、機器人大賽都有所涉獵,好像沒有他學不會的事物,本人也喜愛嘗試新東西,原以為他會朝科研方面走,沒想到選擇了曆史研究學,倒是叫理科那些老教授痛心疾首......”
院領導不知想起了什麼,提及道:“說起來魏總您和我們這位新生代表也挺有緣分的,這彩虹項目,最先是您注資的吧?有這麼個因果在,我想你們該認識一下。”
魏明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台上的人,看着在發呆可目光卻又詭異的專注,他忽然反問道:“您是曆史院系的老師,聽說專門研究民俗?”
不等對方回答,魏明忽然扭頭,吐露驚天一語,青天白日差點把對方的天靈蓋都炸開:
“您說,這世上,真的存在借屍還魂嗎?”
這位老師坐不住了,笑容都僵硬幾分,頗有幾分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聽到了什麼的直視感,最後隻得幹巴巴吐出一句話:“魏總,這個問題,可能心理研究院的老師更懂一些?”
潛台詞是,魏明該看心理醫生了。
可男人隻是搖頭失笑,帶着自己心底的苦澀和痛苦,最後面無表情,将一切情緒壓于心底,擡頭看着略微燦爛的太陽,深深呼了一口氣,陰郁和苦澀凝固在胸口,經久不化。
“我的發言到此結束,希望各位同學們,以全新的姿态享受自己新的人生。”
最後,随安之面帶笑容說完最後一句話,禮貌朝台下鞠躬,一步一步從講台上下來,仿佛絲毫沒有注意到一道永遠凝視着自己背影的目光。
“魏總,我這就我們優秀的新生代表過來,和您打個招呼。”
“不,不用,”魏明斷然擡手拒絕,嗓音沙啞低沉道:“不要讓他過來,就讓他待在原來的地方......”
随安之剛從台下下來,走向了新生的隊伍中,周圍的同齡人皆是朝氣蓬勃,青春洋溢,一個個帶着欣賞,贊賞的目光和他打着招呼。
人群裡,依稀有女生叽叽喳喳的熱切交談:
“今年的校草毋庸置疑!”
“誰再和老娘我扯皮,我就把臉蛋天才的高清圖扇到他臉上!”
新生入學期過後,随安之正式開啟了大學的新生活,他的生活很充實,每天除了固定的專業課和課題研究外,還參加了大學的學生會,益智類的偵探社,學校也會有很多的演講比賽,爬山運動之類的。
他都抱着巨大的熱請和興趣去參與,不再是以往那種高高在上、冷漠疏離的旁觀,而是真正融入了這個世界。
當然,還有課餘時間的兼職,畢竟他新的人生不再是坐擁家産的隋家家主,而是一個毫無底蘊和背景的孤兒,以前的财産也早就按照提前留下的遺囑一部分捐贈,一部分留給了魏明。
不然,魏明就算再想白手起家,沒有資本的第一桶金,也是無法錢生錢的。
除了,
總是伴随他身後如影随形的目光和視線,可再一回頭,又空無一人。
“小哥哥,我要一杯荔枝拿鐵!”
面前響起了女孩子脆生生的點單聲,随安之收回視線,專心做起了奶茶,把包裝好的奶茶遞給面前的女孩,面帶熟悉的招牌笑容:“您好,您的荔枝拿鐵,小心拿好。”
對于這種驚豔欣賞的目光,随安之已經很熟悉了,若是以往他大概還會很不耐煩,可是如今許是心境不一樣,他對這一切包容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