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木也不再逗他,恢複那副慵懶的調調,手指輕輕點了點他空白的稿紙下半部分:“耳朵借我。我說,你寫。保證又快又省心。”
章齊樂權衡了一秒“丢臉”和“被菜刀加練”的後果,身體往椅背一靠,擺出一副“爺賞臉聽你說”的姿态:“行吧,說來聽聽。寫得不好我可不認賬。”
淩木白了他一眼,懶得計較他的别扭。她清了清嗓子,目光放空,開始用她那特有的、慢悠悠卻邏輯清晰的腔調口述:
“嗯…開頭:尊敬的鐵路大隊長、袁朗隊長…本人章齊樂,懷着極其沉痛和深刻反省的态度,對本次演習中因個人疏忽及戰術判斷失誤導緻的嚴重失利,進行如下檢讨… …”
她思路清晰,用詞精準(甚至有點過于書面化),将章齊樂輕敵冒進的過程描述得客觀而“沉痛”,着重強調了被成才狙擊的細節(這讓章齊樂聽得牙癢癢但又無法反駁),反省部分更是寫得滴水不漏,從思想認識到行動改進,面面俱到,态度“誠懇”得能拿奧斯卡。
章齊樂認了,他一邊聽,一邊奮筆疾書,淩木的口述比他别扭兮兮,氣呼呼的東西高明太多,而且速度飛快。他内心雖然有點别扭,但更多的是如釋重負。很快,最後一句“懇請領導監督指正!”落下。
章齊樂放下筆,長出一口氣,感覺像卸下了千斤重擔。他看着寫得滿滿當當、條理清晰的稿紙,輕咳一聲,眼神飄忽,聲音也小了點:“… …還行吧。馬馬虎虎。”
淩木看着他這副“明明很滿意卻死鴨子嘴硬”的樣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德行!”
章齊樂把檢讨書仔細折好,塞進口袋,動作都輕快了不少。他站起身,雙手插兜,下巴微擡,恢複了點平時的傲氣勁兒,斜睨着淩木:“喂,木蘭,雖然你幫了點小忙…但爺也不能白占你便宜。說吧,想讓我幹嘛?都好說。” 那語氣,仿佛給了淩木天大的恩賜。
淩木看着他這“爺很慷慨”的姿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她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站起身,走到章齊樂面前,微微歪着頭,那雙深邃的眼睛裡閃爍着好奇的光芒:
“哎,炮仗,”她語氣帶着點探究,“你畫畫水平怎麼樣?”
“嗯?”章齊樂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愣,随即臉上露出一絲屬于技術兵的自信和傲然,“畫畫?你指制圖?”他挑了挑眉,語氣帶着點專業領域的矜持,“地形測繪、戰術标圖、裝備結構解析圖,這些基本功,你覺得我會差?”他雖然沒有直接吹噓,但那份“這還用問?”的笃定已經說明一切。
淩木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是發現了寶藏。她滿意地點點頭,笑容擴大,帶着點小興奮:“行!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她伸手,不是拍,而是哥倆好似的用力捶了一下章齊樂的肩膀,“走!”
“走?去哪?”章齊樂被捶得晃了一下,更懵了。
“問那麼多!跟我來!”淩木頭也不回,邁開長腿就朝圖書館外走去,背影幹脆利落,帶着不容置疑的勁兒和一絲神秘感。
章齊樂看着她的背影,滿腦子問号(畫畫?跟檢讨有啥關系?),但看着淩木那笃定的樣子,又想到自己剛“欠”的人情,撇了撇嘴,還是邁開步子跟了上去,嘴裡小聲嘟囔着:“神神秘秘的……我倒要看看你能整出什麼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