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望着近在咫尺的關歲理,他自認他其實沒有那麼惡劣,但是不得不說,他很享受關歲理臉上現在那種被逼出來的極端理智和冷靜。
關歲理本來站在聚光燈下,舉着牌子當着靶子,忽然轉了下頭,直視着人魚惡意的眼,他問:“滿意嗎?”
人魚當然給了他回答。
人魚輕輕一敲那支離破碎的玻璃,玻璃便轟得徹底碎裂,一缸的水潑了開來,他站在腳下唯一完好的玻璃上,告訴他:“是的。”
與此同時,三聲錘落下,被人魚拉着無法躲避,于是被淋得一身魚腥味的關歲理,還有人魚,兩人同時透過耳朵裡的水聲,聽到機器人宣布。
“本次拍賣結束,拍賣物深海霸主,歸屬者關歲理,請繳納貨款後取走您的貨物。”
人魚像要擁抱他:“我是你的了。”
隻是現在的關歲理勝利了,卻半點不高興,看着他的動作也生不出任何感動,誰都知道,拿下人魚的人,就是衆矢之的。
他也對人魚的惡劣程度有了新的認知。
關歲理巡視全場敵意的目光,找到了他最大的敵人,那是角落牌子數值最高的人,也是一開始不動手,結果一出價就驚呆了所有人的那堆研究員。
沒有他,人魚就屬于這幫人。
他跟研究員身後最後走出來,胸前挂着雅可夫字樣的中年大叔對上了視線。
雅可夫撣了撣衣袖的灰塵,直視他:“我墊了所有項目的經費,還欠了幾個人渣的錢,你讓我很不高興。”
他掏出了手中的槍,指向了關歲理的眉心,最後看了眼二樓,問站在那裡的将軍:“科勒,你不是說你的人不下場嗎?你個騙子。”
砰,他眼也不眨地扣下了扳機。
子彈毫不留情地指着高高的拍賣台,台上鮮紅色的幕布被人一揚一落,子彈無情地從幕布中穿過,那完整的紅色幕布落下,一個清晰的彈孔留在布上,最後釘在牆壁上。
而拍賣台上,除了站在那裡審視着下方的人魚,關歲理早已不知去了哪裡。
雅可夫隻是略一分神,再回頭,眼瞳便被一個尖銳的刀尖占據了全部視野。
刀尖直直紮來,他的瞳孔驟縮。
在他感受到刀尖觸到他的眼球的下一秒,刀尖後撤,關歲理倒提着刀站在他一步開外。
雅可夫隔着眼皮摸了摸自己完好的眼球,一隻眼死死瞪着關歲理。
關歲理依舊站在那裡。
關歲理沒有說話,但誰都知道他的意思。
這是威脅!
這個時候,沒有人甘願妥協,尤其關歲理。
白文學由衷覺得,大佬怕是根本不知道妥協是個什麼東西。
這麼剛,惹出事可怎麼辦?
不過,要是早知道這結果,他肯定死也得攔着大佬。
他要是猜得沒錯,大佬雖然是要靠着科研手段來找人魚的弱點,可還是不放心,決定把人魚捏在自己手上。
其實看如今這情況,他們不插這一手好像也沒關系,科研院那幫人就可以把人魚收回去,展開實驗。
他們橫插這一手,人魚就算拿到了,頭上還有個科勒,萬一科勒逼他們放棄實驗呢?
雅可夫氣得胸膛不住起伏,一排靴子從樓梯走了下來,然後走到了他們的身邊。
科勒将軍像個觀光的遊客,欣賞夠了雅可夫的狼狽才去拂開關歲理的刀。
白文學緊張地看着,看到關歲理沒有硬剛,而是後撤了幾步才松了口氣,趕緊跟了過去。
還好大佬還有最後的理智!上蒼保佑!
科勒手上撐着紳士杖,那制作精良的木杖在他手裡看着實在有些纖細脆弱,甚至他為了表示尊敬,還解下了武器交給了身後的副官。
“手底下人不聽話,見諒,不過雅可夫先生,這回可是你先犯規的。”
他分明帶着親切的微笑,但是誰都能感受到他話裡的冷漠。這個人在剛剛在混亂的時候沒有出手,分明就是變相地站在了關歲理他們一邊,但現在一句話就把責任全甩回給了他們。
雅可夫不在乎,他根本懶得裝,其他研究員好歹還套件衣服,就他還是身上那身白大褂,他從實驗室出來到這裡,衣服都懶得換一件,他依舊盯着關歲理,以及關歲理身後的人魚。
科勒于是繼續說:“選擇已經結束了,”他的下一句話就轉向了關歲理,“請問怎麼支付?士兵,你應該還不知道,我的地方不接受二次貸款。”
這一番忽然針對關歲理,簡直不知道他到底要站在哪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