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學朝旁邊一示意,關歲理沒反應,倒是每天被他纏着講課的團子趕忙點頭:“對對對,我們要是亂來,這一周船上都歸我們打掃。”
團子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好像不小心暴露了什麼,難道反法涅斯組織内部的懲罰手段就是打掃衛生嗎?
白文學趕緊按住話頭,跟大副說:“不會有事的。”
隻是大副依舊在猶豫,白文學都快着急出汗了,關歲理終于開了口:“你不願意,我們今晚也可以再談談。”
關歲理的口氣很普通,好像真的是在說要去他家做個客一樣,但是白文學想到了昨晚大副的态度。
他知道他們今晚要是敢去,整艘船的船員都得跟他們翻臉。
他捂住了臉,他就不該指望大佬能說句軟話。
大副果然有些生氣,警惕着打量着關歲理,關歲理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
半響,大副頭疼地揉着額頭,又看了眼船頭還在那裡幫他把着舵、但是明顯已經開始不耐煩的船長,歎了口氣:“我可以告訴你們。”
白文學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終于松了口氣。
“但是,”大副看着他們,“你們要答應我,之後他要是發脾氣,不管他多過分,你們都不能再鬧了。”他盯着關歲理,“你如果猜到了,就不要再刺激他了。”
白文學還在思索,關歲理代表他們同意了這個要求。
大副終于真心實意地笑了,眼看着一邊船長已經開始找人,他匆匆從自己的航海日志上撕了一張紙,寫了些什麼塞給白文學:“你們要的答案在這裡,其他的我們并不清楚。你猜的不對,我們跟那些事情牽涉并不算深。”
他走出幾步,關歲理忽然開了口:“你如果真的為他好,就不該讓他留在海上了。”
大副腳步頓了一下,但也隻是那麼一瞬,她就繼續走了出去,沒有任何回答。
白文學聽着這兩人打啞謎到現在,要是再聽不出點什麼,他這治安軍也就白幹了。
他看着船長在見到大副後明顯平靜下來的神情,一個猜想漸漸形成,他回想起了船長和大副的住所,以及跟他們同住的那些人,對船長長久以來的暴躁忽然有了些明了。
“你說,這些船員……他們的精神……”
關歲理點了點頭,白文學頓時咂舌:“這簡直是在胡鬧。”
關歲理看着這艘船,敲了下船闆:“這艘船的磨損程度并不是幾天的痕迹,在我們上來前,甚至前面兩支小隊上來前,這艘船就應該就已經在服役了。”
他一閉眼,仿佛看見了當年的腥風血雨:“輻射沒有退,設備也沒有現在先進,這些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心出去的,為了給人類尋找足夠的食物,深海中有魚,不是基地防護罩打開之後才發現的,在那之前,深海中就已經葬送了無數先人的屍體。”
“大副和船長,應該就是那批人中幸存下來的少數人,可惜他們再也下不了水了。”
“基地終于打開,也終于有新人能接替他們。隻是他們不用下水,也還是無法徹底擺脫海面,還要繼續驅使這艘船,督促新人捕魚。”
白文學也聽得心驚膽戰,昨天他下了一回水,已經是九死一生。
不知道當年那些人,是怎麼一點點積累出經驗,将魚帶回基地,恐怕隻有鮮血鋪路,屍身做筏。
再多猜一點,人魚或許也在當年的故事中擁有一席之地,深海霸主并不是第一次來到人類的船上。
看人魚對人類世界的熟悉程度,這個懷疑幾乎可以說是肯定的。
關歲理這時候才說:“為了我們自己的安全,确實不該繼續激怒他了,剛剛我也隻能這麼做。”
白文學深以為然,他點了點頭:“那我們就……這樣看着?”
可是他問完也就意識到了,他們要是真幹點什麼,惹惱了這艘船的大副,那八成也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白文學忍不住罵了聲娘,他隻希望他們在船上的時候,這些人能不要發瘋,安安穩穩讓他們抓完魚回去,他就心滿意足了。
他現在每看一眼船員,都擔心他們忽然暴起給自己來一槍。
白文學揉着腦袋,拿起了剛剛大副塞給他的那張紙,那上面是一個三維坐标,白文學想了想:“到航海圖那兒,應該能查一下。”
他們往航海圖走的時候,老大發現他們不見,帶人找了上來,一見面揪着團子的領子就罵罵咧咧問他幹什麼去了,但是他念叨半天,結果也沒人理他,他更氣了。
團子現在都敢不聽話了?
白文學一心都在坐标上,不熟練地在航海圖上戳來戳去。
老大好半天才瞧見那個坐标,發現他們竟然有了新線索:“這誰給的?”
白文學看着地圖一點點縮小範圍,那一個選中的點位被逐次放大,終于回了他一句:“大副,他說這裡有東西。”
老大頓時眉飛色舞拍了下他的肩,剛想誇誇白文學能幹,隻是他話還沒出口,他看着那地圖最後被放大到極限,點位四周明晃晃圍繞着的漩渦圖樣,沉默了。
他指着那個漩渦圖樣問:“你是說,要穿過這玩意過去?”
白文學這時候也意識到了大副為什麼會說他們回不來了,漩渦代表海中經年不散的風暴,即使在海面上,船經過風暴,也會被攪碎吞沒。
他不信邪地再次輸入坐标:“可能是我不太會用。”
老大等人就在一邊跟他一起折騰,可是重複幾次,出來的都是同樣的結果,他們都沉默了。
好不容易得來的線索,就擺在那裡看得見吃不着,還不如别讓他們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