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份低賤,侯府中人人都能來說一句村女來奚落一番,她曾反抗,可結果是懲罰的更重。
所以沈嬌嬌學會了隐忍,也學會了避事。
從朱豔一口咬定是自己弄丢她的耳墜,到後來衆人說三道四,沈嬌嬌都不曾想,要像甯雨瑤這般,字字珠玑,咄咄逼人。
甯雨瑤将沈嬌嬌護在身後,瞪着眼睛看這些人,大抵是看到了衆人旁邊的朱豔,連連賣慘:“朱姑娘,你看看她們,一個個的,都欺負人!”
朱豔看了一眼甯雨瑤,有些不太樂意,但還是輕聲說:“沈嬌嬌和本姑娘是一個院落的,你們這樣說,意思是我也一樣,是個鄉野村婦,根本不配和你們站在一起嗎?”
衆人面面相觑,本身隻是想找個樂子,沒成想找到朱豔這裡來了。
朱豔和沈嬌嬌雖共處一院,但兩人并不熟稔,甚至朱豔也讓沈嬌嬌隻身前去東正房,冒着被嚴加責罰的風險,這會怎麼又幫着沈嬌嬌說話了。
但到底不好得罪朱豔,衆人都不再言論,專心聽掌事姑姑講話了。
天色漸晚,事情都吩咐妥當之後,衆人四散,甯雨瑤摟着沈嬌嬌上前來。
“剛才謝謝朱姑娘。”
甯雨瑤道謝,朱豔并不領情,隻輕哼了一聲,這時甯雨瑤連忙拉了拉沈嬌嬌的袖子,沈嬌嬌會意,連忙上前輕聲說:“謝謝朱姑娘。”
她的道謝是很矛盾的,畢竟朱豔對她并無好感,甚至會拿出南陽人的清白來質問她是否拿了耳墜的話來說,别提在小院中一樁樁一件件,大都是朱豔嚣張跋扈,自己備受欺淩。
但現在,确是朱豔幫了自己。
朱豔倒是有些沒想到似的,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沈嬌嬌,目光又看向甯雨瑤,隻見甯雨瑤滿臉疑惑望着朱豔,這時朱豔才開口:“我以為你不會和人道謝的,畢竟你這性子,畏縮膽小,懦弱怕事,就連我的耳墜都是旁人說定了,你才承認。”
“甯雨瑤,你現在是要和她做朋友嗎?”
“與一位膽小怕事的人,做朋友,到時候小心背刺。”
朱豔的話裡有話,不乏都是對沈嬌嬌的鄙夷。
甯雨瑤搖頭道:“姑娘,耳墜的事情隻是誤會,嬌嬌是什麼人,自然要相處之後才知道。”
和甯雨瑤分開的時候,沈嬌嬌和朱豔一同走,朱豔看着沈嬌嬌,冷聲道:“将我的耳墜送過來,又和甯雨瑤兩個人如此要好,我是小看你了。”
“她看起來很喜歡你,沈嬌嬌。”
沈嬌嬌微微蹙眉,還沒來得及說話,朱豔攥着沈嬌嬌的手進了屋内,門就被推開,一陣冷風灌進來,她俨然像是在自己的閨房内一般,輕車熟路點上蠟燭,坐在桌前。
“你我雖然是一個院落,但我确實很少來你這裡。”
沈嬌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是甯雨瑤公然護着自己,朱豔看不慣嗎?
還是找到她的耳墜,但她還是看自己不起,想來這裡奚落一番呢?
沈嬌嬌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憑本能站在一旁。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悶。”
“要是甯雨瑤的話,大概會東扯一句西聊一句。”
朱豔提起甯雨瑤,面容都變得溫和起來,雖同樣是家境不好的姑娘,朱豔顯然很喜歡甯雨瑤。
這樣看來,像是甯雨瑤給自己解圍,朱豔才會過來的。
“甯姑娘是個好人,她性格開朗活潑,我今日受她之恩,定然是記在心裡的。”
沈嬌嬌有些嗫喏,小聲地說着,朱豔聽得不耐煩。
“沈嬌嬌,你将耳墜還給我了,我不會追究了,但甯雨瑤護着你,也是有限度的。”她給自己下着警告,“你有朝一日若是連帶甯雨瑤受罰,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燭火搖曳間,能看的出她打扮的精緻,一點朱唇,嬌美若粉色桃瓣,舉止優雅。
沈嬌嬌心下有些苦澀,回想莫瓊軒請自己吃飯的甯雨瑤,更是寂寥。
“我知道了,朱姑娘。”
朱豔看着低頭的沈嬌嬌,前思後想,還是覺得有些奇怪,從前不管是為靖安侯祈福還是跟随老夫人散心,衆美人一起的時候,甯雨瑤與沈嬌嬌可沒什麼聯系。
沈嬌嬌在靖安侯府向來唯唯諾諾,求事為穩,從不輕易招惹别人,就算是因為家世備受欺淩,害怕責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甯雨瑤怎麼會突然為沈嬌嬌說話。
她又太笨,根本聽不出自己的話裡有話,朱豔隻覺白費口舌,再者說,同甯雨瑤相處要好太多,雖然同樣家中清貧,但甯雨瑤相比沈嬌嬌機靈太多。
朱豔向來不喜歡幾句話都說不利索的人,更不覺得這樣的人能入老夫人的眼,從而在侯府中長久地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