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說沈嬌嬌的優點,在朱豔那裡的膽小怕事,成了認真謹慎,懦弱寡言成了一針見血,凡是旁人否定過的,在甯雨瑤這裡都成了優點。
沈嬌嬌都被說的不好意思起來:“哪有你說的這般好?”
“怎麼能沒有呢?”
兩人正調笑着,朱豔從屋外進來,她看甯雨瑤坐在沈嬌嬌旁邊,有說有笑,心下一陣無名火。
她看向甯雨瑤,語氣不悅,冷聲冷氣中帶着點怨:“雨瑤,平日裡都是來找我裡,怎麼倒是在沈嬌嬌這裡了?”
朱豔清早一起來,梳妝過後,沒見到甯雨瑤問過身邊伺候的人,才知道甯雨瑤還沒過來,要是往常早就在外面等着她梳妝,百無聊賴間吃一兩個果子,有時候吃的滿嘴都是汁水,拿手帕擦也擦不幹淨,說起話來,總是抱怨她梳妝太久。
她一直在自己身邊的。
朱豔不是沒想過就甯雨瑤這性子,估計和誰都能打成一片,但偏偏坐在沈嬌嬌面前一起調笑,格外刺眼。
“呀!朱姑娘!”
甯雨瑤半點愧疚都沒有,看着朱豔很是欣喜,連忙上前相迎:“我還和嬌嬌說呢,一會一起去找你,我們一起轉轉,聽說永綢莊又進了一批布料,要是做衣裳,肯定很好看!”
她上前摟住朱豔,忙把人往屋裡帶:“快進來,昨晚天氣冷,你回屋可有着涼?”
甯雨瑤的關心情真意切,頓時讓朱豔心中升起一股暖流,本身想要責怪的念頭散了些,就聽到甯雨瑤接着說:“嬌嬌昨晚都着涼了,剛喝過藥。”
“她還怕苦不願意喝,要不是我,她現在估計還在打噴嚏呢!”
“我沒着涼。”朱豔端着一副高姿态,看向沈嬌嬌,“昨晚她送我回來,确實路上冷。”
她對沈嬌嬌的敵意,沒有消散,更多了些,不為别的,隻為甯雨瑤在挽着她的手臂調笑了。
朱豔很長時間覺得自己病了,身邊找不到人說話,也鮮少有甯雨瑤這樣不為名不為利的人,所以當她一出現,即使市儈、唠叨,她都覺得溫暖。
在侯府更是如此。
甯雨瑤絲毫沒感受到朱豔對沈嬌嬌的敵意,也不知道朱豔的心思,隻覺朱姑娘今日同沈嬌嬌說話的語氣溫柔很多。
沈嬌嬌在莫瓊軒曾提及,感覺朱姑娘并不喜歡自己,朱豔在自己面前提起沈嬌嬌也絲毫沒有贊賞之意,甯雨瑤聽罷心中隻覺酸澀,她那日是跟着朱豔一起賞花遊園的,不知誰說了句朱豔的耳墜不見了,追根溯源到了沈嬌嬌。
她颔首行禮,低眉順眼的樣子哪裡像是能拿人耳墜的惡徒,衆口铄金,甯雨瑤是在那時看到她,想要幫幫她。
甯雨瑤撐着腦袋搖頭晃腦:“看來晚上要早點回啦,天氣轉涼,受寒可不好。”
長袖滑下來,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手腕上帶着一個翠綠的玉镯,镯子上的紋路精緻而好看,頗有古樸之風。
沈嬌嬌隻覺眼熟,仿若昨日才見過,細細想來,那護衛呈上來的斷玉上的螺旋紋如出一轍,沈嬌嬌十分驚訝,呆愣愣看着甯雨瑤的玉镯,輕聲問:“雨瑤,你的镯子……”
“這是朱豔姑娘送給我的,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看呀?”
甯雨瑤有些炫耀地伸出手來,将镯子放在更顯眼的位置,來回撥了撥:“我在家裡可從來沒見過這翠綠的玉镯,當時還是我剛到靖安侯府的時候,與朱姑娘聊得投機,她送給我的。”
聊得投機是怎麼回事呢?
她從前在家裡是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大小姐,入了侯府是和段卿然一樣被老夫人看重的美人,甯雨瑤不一樣。
甯雨瑤會提及南陽好吃的雪花酥,會談鹭绛絡繹不絕的商船,會說聖天那邊有一年一度的燈火節,甯雨瑤的母親從商,家中姊妹衆多,走過的地方見過的人數不勝數,她又天生活潑,拉着朱豔說天道地。
沈嬌嬌反倒不敢再去看朱豔,低下頭來:“真好,你和朱姑娘的感情真好。”
朱豔不知沈嬌嬌是怎麼了,說着說着頭低下去,連看人都不敢,想起昨晚才訓誡過的話,本身以為甯雨瑤對沈嬌嬌隻是偶爾幫忙,如此看來應該和沈嬌嬌相處的還不錯,她望着甯雨瑤還在顯擺手镯,心下一軟。
“之前我對你有些偏見,但今日我反倒覺得也許雨瑤說的對,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要相處之後才知道。”
朱豔柔和下來的眉眼,看起來不再冰冷。
“既然我們是一個院子的,往後自然要多照應一些。”
沈嬌嬌瞥了一眼甯雨瑤的手镯,不由抿唇,甯雨瑤看見了,笑着打趣:“日後你和朱姑娘相處的久了,說不定她也會送你一個呢。”
“朱姑娘可是大方。”
甯雨瑤的語氣裡半帶調侃,半帶市儈,讓沈嬌嬌和朱豔都不由自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