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逢輕輕皺眉,沈嬌嬌則接着跪得筆直,不忘對周逢提醒:“你快走吧,别連累到你。”
她顯然還有些話沒說,但來人倒是容不得她說下去。
周逢斂下眸子:“你是?”
“你這小護衛怕是不清楚,今日朱姑娘上我們姑娘房中說耳墜丢了,這人就是拿了朱姑娘耳墜的人,所以在這裡罰跪,什麼時候把耳墜叫出來,什麼時候才算完。” 那丫鬟朝着沈嬌嬌努努嘴,有些唏噓,“做什麼不好,非拿人家的東西!”
段卿然身邊的那位丫鬟,正站在沈嬌嬌和周逢面前,一副狐假虎威的樣子。
“沈美人為人善良,斷不會拿旁人的耳墜,我想這其中是什麼誤會,還請姑娘不要妄下定論。”周逢聽那丫鬟斬釘截鐵的語氣,隻當不好溝通還是早些禀報母親内宅居然有此事會好些,轉頭向沈嬌嬌道,“别怕,會沒事的。”
“既然是侯府的護衛,就該做護衛該幹的事情,總是在這裡做什麼?”
周逢聞言,笑着說了句,自然該為侯府效力便揚長而去,餘光看了眼沈嬌嬌,心疼更是多添幾分。
“你還記得那日跟朱姑娘有什麼接觸?”那丫鬟看着周逢走了,變了一副面孔,蹲下來聲音輕柔,“茲事體大,那床塌下為什麼會有珠子,還是說其他地方沒有搜到,你要好好想想,過幾日移交官府,隻怕是要吃一番苦頭的。”
沈嬌嬌擡頭看向她,隻見同樣是一雙焦急擔憂的眸子,卻不見任何對沈嬌嬌的關心,眸底藏着些讓人看不清的懼意,說出的話也都是震懾。
沈嬌嬌想起甯雨瑤走的時候提醒自己,段卿然身邊的人有可能是罪魁禍首,如今等的人,倒是她出現。
她佯裝不知,擡起一張無辜的臉:“姑娘此話怎講?”
“你真的沒見過那耳墜嗎?”她盯着沈嬌嬌的眸子,質問,“你是見過的,如果現在還貪圖蠅頭小利,可是要掉腦袋的,别怪我沒提醒你!”
沈嬌嬌心下一沉,是眼前的人就是嫁禍自己的人毋庸置疑,也正如朱豔所說,她要是因為丢了性命,這樣膽小的人,隻怕是日日夜夜都要受着煎熬,所以一定會現身幫她找耳墜。
隻是為什麼是自己呢?
是因為她看起來與世無争,軟弱好欺,還是隻是随便找個替罪羊?
沈嬌嬌想起在東正房找耳墜的晚上,冷風習習,柳枝亂晃,如同鬼魅,她蹲在那裡尋了半天都找不見,以為的掉落,其實早已經在旁人的手中,當時她還和另外一個丫鬟提着燈巡院。
“我沒有拿自然是沒有拿,身正不怕影子斜,送官府就送官府好了。”沈嬌嬌昂着頭,一點不肯屈服,“就算是死,我也不能承認我沒有做過的事。”
眼前的人頓時氣結,手指着沈嬌嬌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
“罷了,靖安侯的規矩隻是小意思,等到了官府身陷囹圄的時候,我就不信你還能這麼傲氣!”
那人咬牙切齒,對沈嬌嬌恨鐵不成鋼。
“言至于此,沈美人好自為之吧!”
沈嬌嬌瞥了一眼那人離去的背影,暗自思忖甯雨瑤所說今晚這人究竟會不會來,若是不來,剛才實在是大好機會,轉念一想,還是不再糾結。
冷風越吹,越是寒氣刺骨,她跪得時間太長,身子都僵直了,天上竟飄起了幾片雪花。
下赤氣候溫潤,到了冬天,也是吹風下雨,天氣雖冷,但極少下雪,與北燕動辄鵝毛大雪不同,單飄了幾片雪花也是奇景。
但也算的上天氣實在惡寒,她幾近乎跪了一天,嘴唇青紫,眉毛上的的雪花成了水珠。
周逢剛從老夫人那裡回來,才知道沈嬌嬌跪在那裡是何緣由,雖是如此,但他順手拿了墊子,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真是讓人頭疼,更多的是心疼,快步走到沈嬌嬌跪着的地方,就看到沈嬌嬌還是自己走時的那副樣子。
她青絲垂在腰間,幾片雪花盈盈落在她的發梢,她看上去嬌弱不堪,卻又一股子倔勁,整個人都冷的打哆嗦,但跪姿還是絲毫未曾放松,像是給人看的,又像是同自己在較勁。
“沈嬌嬌……”
他上前幾步,還未将墊子遞過去,沈嬌嬌便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