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兒快一周了,水溪村的救援工作目前集中在房屋重建上,重傷的人隻有幾個,其他的早就能下地連蹦帶跳,所以他們醫療隊反倒清閑了很多。
最直觀的表現就是溫文終于有時間捯饬自己了,一摸嘴唇都幹得起皮了,一周前他托小崔去鎮上給他帶唇膏,後來忙忘了,現在想找卻怎麼也找不到。
溫文以為小崔放他包裡了,可他翻了一圈愣是沒找到唇膏,恰好小崔來找他問畢業論文選題的事情,他問了一句。
小崔看了一圈,指向桌角一個箱子,“不就在那兒嗎?溫醫生你不會還沒拆過吧?”
箱子完好無損,根本沒有拆封的痕迹。
小崔笑眯眯道:“溫醫生,這可不是一般的唇膏,這是帶着愛的唇膏呢。”
溫文總算想起來這箱子是周晟抱來的,他以為是救援物資就随手放在一邊,别人有需要會來拿,壓根沒往私人物品去想。
拆開後滿滿一箱唇膏。
誰家買唇膏是按箱買的?隻有周晟會這樣,他用完唇膏喜歡搗鼓,搗鼓壞了再買新的,到水溪村後這毛病依舊改不了,周晟隻好每次去鎮上都給他帶一盒回來。
那會兒甚至都還沒戀愛。
溫文沒矯情到前任給的東西不用的程度,掰開一支就往嘴上抹,随後掰斷扔到垃圾袋裡。
然後低頭掏手機給周晟轉賬三百,又設置了免打擾,他想三百應該夠了。
小崔卻還停留在他利落掰唇膏的動作上,她驚呆了,“溫醫生,你不會把唇膏當成周老闆了吧?多浪費啊!”
“一整箱呢,一天掰一支都能用到我們回上海,人家要送,我不用豈不是浪費?”
小崔表示她落伍了,默默退出去,隔天溫文喜歡掰唇膏的事情傳遍了村裡。
對此溫文到沒所謂,又不是什麼很吓人的癖好,他們這個圈子,比他癖好離譜的人多了去了。
結果兩天後他發現自己錯了。
這些年來水溪村多災多難,前些年暴雨淹沒莊稼,後來發山洪,現在又是地震,弄得村裡人都懷疑是不是風水不好,新上任的村幹部在工作群裡提議給村民們舉辦個小舞會,讓他們放松放松,也算是祛祛黴運。
地點就定在村口那片山地。
溫文看到消息的時候笑了,這高朗不愧是剛畢業的大學生,還有點小迷信。
那塊山地原本是林子,後來扶貧政策落到水溪村後把這兒開發了,現在就是塊平地,聽說之後要建醫院。
說是舞會,其實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會跳的蹦兩下,不會的晃手看熱鬧,周晟是第一個附和村幹部的,還表示他能提供費用。
溫文看着對話框裡沒發出去的消息:【剛到賬的零花錢沒地花,這五萬塊錢捐給村裡辦活動】
他默默删掉,等别人發消息把周晟的頂上去後他才發【收到,我會準時參加】
舞會當晚,溫文脫掉白大褂換上一件灰色夾克,不管晝夜溫差多大,這件足夠了。
他爬上山的時候,篝火已經燒起來了,礙于天幹物燥不利于燒明火,木頭架子裡放的是插電池的燈泡,照明效果不錯,他隔那麼遠還能看得清腳下的路。
他四處掃了一眼,目光聚在不遠處正在拉手說話的兩個人身上,不過幾秒鐘便收回。
自從那條微信發過去後,周晟沒再來找過他,明知這才是對的,可現在真想過去踹一腳這個妄圖腳踏兩條船的人。
溫醫生,真不争氣啊......
“你們快看,我沒說錯吧,白大褂增齡,溫醫生一穿便服是不是水嫩得跟剛上大學的學生一樣?”
小崔一聲吼,衆人紛紛看過來,溫文清了清嗓子準備接受這些稱贊的目光,甚至想好了該怎麼謙虛才顯得自己更帥。
突然,他發現有部分人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他沒在意,笑笑道:“誇張了啊小崔,二十七八的老男人,都奔三了,真的大學生在那兒呢。”
他說的是高朗。
高朗臉上爬上紅暈,看了看小崔,“哪有,溫醫生長得年輕,大學的時候一定有很多人追,我都沒人追我的。”
小崔立即道:“沒人追?”
高朗立刻改口,“我是說大學那會兒沒人追,現在有的。”
小崔滿意了,“這才對嘛,快快快,周老闆給我們準備了烤全羊哎,這可是從鎮上現殺現拉來的,很新鮮!”
溫文選了角落的位置坐,可能真的是年紀大了,他現在不像二十出頭那會兒喜歡湊熱鬧,剛盤腿坐下沒一會兒,劉金寶苟着身子來他身邊坐下。
“金寶?不去和他們玩,來找我做什麼?”
劉金寶滿臉糾結,眼睛和鼻子都要擰巴一起了,溫文奇怪道:“有事?”
“也...也沒啥事,就是俺想問你,你以前是不是和周哥處過對象?”
“啊?”溫文表面鎮定,心裡大為震驚,劉金寶怎麼知道的?水溪村裡的人連同性戀都沒聽過,怎麼可能會往這方面猜?
村裡唯一知道他倆事情的人隻有李姨和周晟外婆,可他們早就被周晟接到上海去了。
聯想到剛才上來那些村民奇怪的眼神,溫文問:“要答案需要交換,對不對?”
劉金寶為人老實,聞言定定點頭。
“你告訴我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是誰跟你說了什麼?”
劉金寶一通全說:“就這兩天村裡都在說你作風不好,喜歡男娃,晚上經常掰唇膏做那啥,俺也不懂啥意思,一聽突然覺得你和周哥挺不對勁兒的,你知道俺想不明白啥事就喜歡使勁兒想,所以來問你了。”
“你從哪兒聽說的?”
“張嬸子說的,張嬸子最愛說閑話,她一說全村都知道了,俺問過她,她說是許醫生,就周哥外婆認的那外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