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晟看他一眼,“上次不是說過了,因為你在這兒,我想看看你住的地方。”
“可是我們已經分手了,我也出國了,你在這裡遇不到我。”
周晟把被子往上提了提蓋嚴實了點,“沒想那麼多,就覺得答應你的事情總要做到吧,晚是晚了點,但我挺高興的。”
真的原因他沒說,其實是抱着幻想,萬一溫文想複合呢,這樣兩個人就不會異地了。
後來朋友圈看見溫文官宣,他又想,萬一他分手了回國呢?自己至少能有經濟資格去追求,抱着這些念頭,周晟等到了現在。
“答應?你什麼時候答應來上海過?”
“分手那天啊,我答應你處理完家裡的事情就來上海。”
溫文迅速轉移話題,“那...之前高朗跟我說你有個弟弟在救援隊,那個弟弟,和你爸爸有關系?”
他之所以問,主要是年齡對不上,如果真是他爸生的,今年最多十三歲。
周晟卻搖頭,“沒有關系,他是我資助的,現在還在北京讀大學,他不是專業救援隊的,聽說是我的家鄉出事了就報名當志願者來了。”
“好端端資助人幹嘛?”
“給我養老啊,我以後肯定不會有子女,總得有人幫我管理公司。”
這輩子都不會有子女......
想到這人為了等他連養老保險都買好了,溫文心沉下去,起身,“不早了,你明天不是還要出差嗎?早點休息,我走了,藥大發慈悲送你了。”
周晟忙探出手抓住他的手腕,“溫文,我……難受,沒力氣,頭暈。”
溫文回頭看,一派病中羸弱的可憐樣,活像隻小狗,周晟也确實很狗,表面老實耿直,其實比誰都能演。
“手放開,我不喜歡你靠近我。”溫文眉頭皺起,感覺胃又開始翻滾。
周晟放開手,眼皮垂了下去。
他罵罵咧咧走過去,“行了行了,等你睡着我再走,不然你病死在這兒警察還得找我麻煩。”
周晟閉上眼緩緩睡去,隻有當人閉上眼的時候他才敢明目張膽地看。
什麼叫清醒地堕落?他就是。
明知道他們之間的問題無解,周晟無法徹底抛棄家人選擇他,而他也......
也沒辦法靠近周晟,可每次都放不下。
溫文忍着想嘔的感覺伸出手慢慢摸上他的臉,最後卻隻停在半空中,他猛地起身沖出房間,直到離内間遠了才舒服了點。
溫文靠在落地窗上,側頭望着璀璨的上海夜景,上海是個包容度極強的城市,有人在這裡平地起高樓,有人耗盡半生重回家鄉。
當然,這些道理是他後來和周晟戀愛後才懂的,不是每個人生下來都有他這樣赢在起跑線的家庭,周晟那兩年看着繁華的上海,會覺得格格不入嗎?會的吧。
第二天,溫文頂着黑眼圈去上班,出門的時候溫母叫住他。
“别太勉強自己,考核不過也沒關系,實在不行不上班了,咱家又不缺錢,看你這兩圈,小寶變國寶了。”
“是嗎?”溫文用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果然眼下挂了烏青,昨晚想着考核的事情,加上周晟和家裡人分居的事情,他确實沒睡好。
“熊貓可比我值錢,沒準今天還能給你兒子帶來好運,走了!”
溫文到了醫院,前腳剛換好衣服,後腳遇上安歸,安歸穿着印有醫院名字的白大褂,一看胸牌,果然是外科。
他道:“恭喜你入職,安醫生。”
安歸道:“今天的考核我也會去,雖然我在追你,但我不會徇私,如果你還沒辦法克服心理問題,我不會給你通過,患者的生命隻有一次。”
溫文點頭,“嗯,這也是我跟你說的。”
安歸是特意來找他的,都要去模拟手術室,兩人便一起了。
“他知道你今天要考核嗎?”
溫文步子慢了些,“不知道,他連我當年不能做手術這件事都不知道。”
“不知道!”安歸覺得荒唐,“文,這件事對你的影響有多大我都知道,你這麼喜歡他,怎麼不告訴他?”
“沒必要了。”
當年确實很想說,可十幾通電話都沒接通,他隻好發微信。
【周晟,接電話。】
【我不管你在賣家具、買菜,還是在忙什麼,接電話,我現在很想聽你的聲音】
【求你,周晟,接電話】
然後電話通了,許夢接的,等他飛機落地貴陽機場才看見回複。
【對不起,我這兩天很忙,是很重要的事嗎?晚上再通電話行嗎?】
再後來分手了就更沒必要說了。
模拟手術室隔壁觀察室,裡面都是溫文曾經在外科工作的同事,都知道他之前的事情,有位年紀較大的醫生沉重地拍拍他,“小溫,加油啊。”
“謝謝老師,我會的。”
這位老醫生是他當初來實習的老師,親眼見證他從外科轉到急診科。
其他人也一起鼓勵他,安歸:“文,希望你順利。”
溫文沖他們點頭,轉身出去,不一會兒電子屏幕上就出現了溫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