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飯的那天,喻荼故意遲到十五分鐘,在服務員的帶領下進入飯館。
入口處是木雕的山水屏和富貴竹,繞過屏風進入内部,入目的是開滿睡蓮的池塘,石橋立于其上,水邊竹林掩映,水流叮咚聲環繞。
來往的客不多,喻荼穿過清幽的人造景,進入提前預定的包廂時,陸韻已經在裡面了。
他一副西裝革領的打扮,帶着金絲邊眼鏡,頭發背在腦後,手裡拿拿着平闆似在辦公,有種斯文禁欲的味道。
他看到喻荼進來,放下平闆朝服務員點頭,将點菜機遞給喻荼,音色冷淡:“點了幾道你喜歡的,要吃點什麼,自己點。”
他說話神色正常,喻荼的遲到對他沒有影響。
喻荼接過菜單翻看,暗地裡畜力,看完點好的菜後他撇了撇嘴:“我早就不喜歡吃闆栗排骨,這個鴿子飯也早吃膩了,這些,這些,還有這,我都不喜歡。”
喻荼皺着眉将點菜機往桌上一放,不悅道:“你都不知道我愛吃什麼!”
準備先上菜的服務員一頓,為難地看向陸韻。
陸韻朝她道:“之前的菜不用上了,你先下去。”
服務員退下後陸韻問喻荼:“你現在喜歡吃什麼?”
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但态度不錯,而且和電話裡的他相比,現實的陸韻好像更正經點。
想起前兩次電話他說的話,這就是所謂的悶騷吧!
喻荼在心裡感歎這人反差之大,面上理所當然道:“那你記清楚,我不吃蔥姜蒜,太酸的不行,太甜的我嫌膩,我愛吃辣但吃不了太辣,也不愛吃有骨頭的,喜歡蝦和魚,但蝦我不愛剝,魚不能有半點腥,嗯,先這些吧,其他的怕你記不住,以後再說。”
陸韻神色不變,重新點了幾道菜,全是照喻荼說的點,喻荼挑不出毛病。
陸韻是陸家大公子,還以為他至少有點貴公子的脾氣和傲氣,喻荼都這麼難搞了,他還好脾氣地包容。
喻荼想起謝水蘭說的,他小時候也挺難搞的,陸韻可能是将他當弟弟對待,什麼小脾氣都縱容着。
就是說嬌縱不起作用。
他隻好打消第三次找碴的念頭,老實吃飯。
喻荼其實不挑食,什麼都吃,也吃得很香,剛才為了晚到在外面磨蹭很久,早餓了,所以飯菜上來他就沒再說話,認真低頭吃飯。
這家飯館的廚子手藝不錯,喻荼吃了兩碗還想再添,一擡頭,陸韻早已吃完,靠着椅背不知看了他多久。
喻荼摸了摸嘴角:“粘上飯粒了?”
陸韻冷不丁地說:“這次見你變化很大。”
喻荼心頭一跳,有點慌,這人這麼敏銳的嗎?
他放下筷子,拿起水杯喝水,語氣淡定道:“你又沒見我幾次,少裝作很了解我的樣子。”
陸韻點頭認同:“之後我會呆在國内,以後常見面。”
喻荼哦了聲,看了眼他,陸韻沒再說話,拿起平闆回工作郵件,見他确實沒再起疑,放心地吃了大半盤水果,途中瞄了眼他平闆,密密麻麻全是英文,看着就頭暈。
喻荼慢吞吞地喝着水,想到另外兩個任務對象。
最近喻複和宋臨很奇怪,說他們關系好吧,又在暗中較勁兒,關系不好吧,偏偏在堵他吃飯這件事情上異常同心,喻荼安慰自己,好歹有件事上心有靈犀,其他的事情還會遠嗎?
喻荼将目光看向陸韻,希望未婚夫不要出什麼岔子,想了想,他主動問:“你有事情要問我嗎?”
比如喻家真少爺的事?陸家那麼大的家族,又和陸韻有婚約,他不可能沒聽說。
作為未婚夫,怎麼都該關心兩句吧。
這樣他才能順勢說出主角的悲慘經曆和堅韌性格,任性驕縱的他作為對照組,這不就突出主角這顆明珠了。
陸韻放下平闆看過來,喻荼也端正坐好等待他提問,卻見陸韻雙手環臂看他片刻,問:“你的病又控制不住了?”
“什……”
喻荼突然聽懂他說的是什麼,緩緩睜大眼。
什麼意思?陸韻知道他的病?!兩人電話信息都沒通過幾次,怎麼可能知道?
喻荼不敢露出太過驚訝的表情,克制地看他,對方神色很平靜,不像炸他,反倒像是早知道。
是原主主動向他提起的?
原主連父母都沒有透露過,身邊更是沒人知道,隻可能是主動提的吧?也對,陸韻是醫生,身邊也都是醫生教授,肯定了解得多,向他咨詢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能讓原主透露,應該是值得求助信任的對象吧。
上次在愛菲索檢查沒結果,驗證确實沒法解決後,喻荼隻能讓自己接受。
但他最近真的很煩,每天都被折磨得不行,早上醒來總是濕哒哒的,前來打掃的阿姨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對勁,文姨不知道怎麼知道的,隔日的午餐裡就多了清熱解火的菜。
而且夏日本就熱,加上心裡燥動,他有好幾次情緒失控朝宋臨發脾氣,今天來赴陸韻的約,喻複問了幾句,他也煩燥地沖他發火。
連情緒都要控制不住,後面怎麼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