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狂風卷起草葉枯枝擊打木制門窗咣當作響,嗚嗚寒風從門縫擠進屋内。
四個花骨朵般年輕俏麗的小丫鬟正圍爐夜話。
“诶,你們聽說了嗎?
城外義莊又有屍體不見了,而且聽說這次是年紀和我們差不多的女孩。
咱們城裡最近死得蹊跷的姑娘就隻有柳小姐和她的貼身丫鬟小梅。
不會是她倆屍體被盜了吧。”
“我也要聽!”
床上躺着的謝玉蓮聽到她們讨論,一撐床闆坐了起來,掀開了床簾。
四個丫鬟被吓了一跳,互相低語提醒。
“小姐醒了,先别說了。”
其中穿粉紅襖子的領頭丫鬟叫紅杏,上前按着宋玉蓮躺下,柔聲勸慰。
“小姐,夜裡寒涼,你身體不好,快躺下,忽然起來肚子會受涼的。”
謝玉蓮不滿嘟嘴。
“我也想聽嘛,天天躺着要無聊死了,我又不能出去玩,隻能聽你們講講外面的新鮮事解悶。”
紅杏眉毛微蹙,有些為難。
“可是,夫人她不讓我們給你說這些的,怕吓着你。”
謝玉蓮拉住紅杏的手輕輕晃悠,那雙葡萄般水靈的眼睛可憐兮兮地望着紅杏。
“好紅杏,你最好了,帶上我吧,我也想聽,我保證不會讓我娘知道這件事的,我發誓。”
“好吧。
最近一個月城外存放屍體的義莊頻頻發生屍體失竊案。
剛開始隻是一些無人認領的流浪漢的屍體,這些屍體沒了也就沒了,沒人找義莊的麻煩。
但是在義莊有了新鮮屍體進來後。
有一具流浪漢的屍體被送了回來,新鮮屍體卻被盜了。
這個盜賊專門偷盜新鮮屍體,這次被盜走的是柳小姐和她丫鬟小梅的屍體。
這位柳小姐是縣裡柳大善人的女兒,家裡是做布匹生意的。
和我們城裡賣衣服的繡衣閣陳老闆合作多年,算是故交。
兩家有意結兩姓之好,正好繡衣閣陳老闆的兒子也才十八。
柳小姐就嫁了過來,算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但是柳小姐嫁過來才一個月就暴斃病死了。
不僅柳小姐死了,連她的貼身丫鬟小梅也一起死了。
柳大善人聽聞這個噩耗,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陳家讨要說法,阻止了葬禮。
柳小姐身體一向很好,他不接受病死的說法,覺得事有蹊跷。
為了防止陳家毀屍滅迹,他把柳小姐的屍體送到了城外的義莊。
官府剛準備驗屍,柳小姐和丫鬟小梅的屍體就不見了,于是辦案進度也就卡住了。”
聽紅杏說完,謝玉蓮也覺得柳小姐和小梅死得蹊跷。
“身體好好的人怎麼會突然病死,也沒聽說城裡最近有什麼傳染病。
難道是被殺了?偷她們屍體的是兇手,想毀屍滅迹。
那偷無人認領的流浪漢屍體是為了什麼,想不通。”
紅杏拳頭一砸手掌心,在床前踱步。
“聽小姐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一個細節。
之前偷流浪漢屍體的人隻偷身體,不要頭。
而柳小姐和小梅被盜走的卻是整具屍體,和之前的盜竊手法很不一樣,應該不是一夥人。”
謝玉蓮一臉嫌惡搓了搓胳膊。
“城裡最近變态太多了吧,就沒人能管管嗎?”
“有人管的!”
一個穿綠色襖子名叫綠柳的小丫鬟舉手插嘴,引來注目。
“我聽廚房負責采買的管事說,最近我們江城來了個仙姑。
幫忙找到了很多被偷盜的流浪漢屍體,現在直接住在了城外的義莊,說盜走屍體的是落頭氏妖女。”
“落頭氏?那是什麼?”謝玉蓮一手撐着床鋪,探頭看向綠柳。
“聽說是一種很厲害的妖怪,白天看起來是正常人。
一到夜裡,頭顱就會帶着心髒胃和腸子擺脫身體,飛出去覓食,喜歡偷吃别人家的雞鴨魚之類的,快天亮的時候再回來。
經常出去覓食的落頭氏脖子連接身體的地方會有疤痕血線,還是比較好識破的。
這個妖怪危害不大,但是偷吃家禽比較讨人厭,有一年我家準備的雞鴨年貨就被偷過一次。
不過呢,這種妖怪也有讓人羨慕的優點。
據說落頭氏個個都美若天仙,青春永駐。
厲害的落頭氏隻要頭顱不死,就可以通過換年輕的身體達成永生,也不需要出去覓食,混在人堆裡根本找不出來。
說不定柳小姐和小梅就是落頭氏殺的,事後偷盜屍體。
砍掉柳小姐和小梅的腦袋掩埋,之後把自己的腦袋鑲到柳小姐和小梅的身體上。”
綠柳是四個丫鬟裡年齡最小的最活潑好動的,人緣很好。
從别人那裡打聽來的民間傳說故事很多,什麼話題都能插一嘴,喜歡把各種案件歸結于鬼怪害人。
“說不定落頭氏晚上就來找你們了。”
她講着講着就笑嘻嘻地往旁邊小姐妹的身上一撲。
被小姐妹嫌棄地推搡開了。
“啊!去你的,哪來那麼多的妖魔鬼怪,就知道吓唬我們,讨厭。”
紅杏沒理會她們的打鬧,彎下腰給謝玉蓮掖了掖被角。
“小姐,故事我們已經給你講完了,早點睡吧。
你現在病好了,明天還要和夫人一起去城外的寺廟燒香還願呢。”
說完就準備離開了,謝玉蓮連忙拉住紅杏的手,挽留她們。
“你們四個都不準走,今晚就在我屋子裡睡吧。
我屋裡床鋪多,棉被厚,炭火燒了這麼久,很暖和的。
現在外面天寒地凍的,出去會被凍死的。”
“好,好,好,我們都留下來。”
幾個丫鬟暗地裡偷笑,知道小姐又怕了。
小姐總是這樣,喜歡聽一些離奇的案件和一些鬼狐靈異故事。
但是聽完又害怕,越害怕越想聽。
後來夫人幹脆就在小姐房裡多添了幾張床榻,讓她們陪着小姐一起睡。
一是為了安撫小姐的情緒。
二是,小姐身體不好,方便她們照顧小姐。
有人陪着的夜晚,謝玉蓮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天還沒亮,謝玉蓮就起來了,紅杏給她裡三層外三層穿了很多件。
看着紅杏還在拿衣服準備往自己身上套,謝玉蓮晃了晃手臂,感覺很不好。
“我能不穿這麼多嗎?感覺手都擡不起來,有點喘不過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