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了,在她剛提交完終稿時,聽到電動大門打開的聲音,起身從陽台向外望去,在江令宸兩個月前新買的大G車燈的照射下,才發現外頭下了綿綿細雨。
林嘉言跑下樓,正好看到代駕将新車停在那台以前常開的二手車旁,打開後座車門把江令宸扶出來。
“我來吧。”林嘉言從另一邊扶住江令宸,一股濃烈的酒精味立刻進入她的鼻尖。
确認代駕費已經由公司同事支付後,她向代駕道謝,目送他出了門。
代駕騎上小電車前接到了一個電話,她聽到他向對方說了這麼幾句:“您放心,已經送到家啦,他太太出來把人接進去了……”
林嘉言剛想開口解釋,那人走遠了。
也不知道電話那頭是誰,江令宸的同事們對他的感情狀況又是什麼印象。但她暫時無暇顧及那通電話的後果,眼下江令宸正歪歪扭扭地靠着她,她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扶他走進了屋子裡。
兩人的發梢被細雨打濕,空氣變得越發悶熱。
林嘉言盯着他額前濕漉漉的碎發,沒多做猶豫就繼續往二樓走——得趕緊用幹毛巾擦幹淨他的頭發,喝了酒太容易着涼了。
那是林嘉言第一次看到江令宸喝醉酒,好在他的酒品挺好,一路不吵不鬧。
安靜的家裡,她幾乎能聽清他的呼吸和心跳聲,他的臉和她的挨得很近,她稍稍偏頭就能看見他長長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
或許揮發的酒精也能讓人醉,她覺得自己的臉頰熱辣辣的。
好不容易将他扶到床上,逃離他氣息的那一刻,林嘉言覺得呼吸都變得順暢了。
她第一次進入他的浴室,浴室和卧室一樣,被他收拾得簡單、幹淨。明明是第一次踏進這裡,她就是能憑對他的了解一下子找到放了幹淨毛巾的櫃子。
她先給自己擦幹淨,又拿了另一張毛巾給江令宸擦臉。
她的動作很輕,擦他的額頭時還是把他弄醒了。
江令宸睜開眼,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翻身将她壓在身下:“你在幹什麼!”
“江,放手,是我……”林嘉言被吓了一跳,冷靜下來後伸出手拍拍他的後背。
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後,他頭暈目眩,放開了手,整個人無力地癱下來,将頭埋在林嘉言的脖頸處。
“你怎麼……”林嘉言突然失聲,嗚咽聲在她的耳邊響起。她以為是幻覺,好一會兒之後才發現江令宸确實在哭。
她連忙柔聲安慰道:“江,發生什麼事兒了,别擔心,我在這兒。”江令宸一直都是昂揚的、積極的、意氣風發的,她從未見過他如此脆弱的模樣。
林嘉言知道畢業兩年來他的壓力有多大,李淑娟的病情雖然比醫生的預估惡化得慢些,但每況愈下成了必然。他的事業處在關鍵時期,每走一步需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而當他終于開始收獲成功時,曾經深愛的人早就已經離開了他的人生。
他擡起頭,雙眼通紅。
她伸出手拭去他臉上的淚水,即使也許單戀多年的自己比他還可憐,此刻她的心中對他滿是憐惜。從心底裡騰升起的沖動,讓她突然攬住他的脖子,将他扣向自己,她的唇緊緊與他貼在一起。
幾乎是出于本能,江令宸加深了那個觸碰,唇舌交纏,他讓它變成了真正的吻。室内的溫度漸漸升高,漸漸失控。
他用僅存的理智對抗醉意,在她耳邊低聲詢問:“可以嗎?”那聲音低沉且帶着誘惑,他的醉意透過聲音傳将她傳染。
林嘉言咽了咽口水,在任理智完全丢掉前,略帶忐忑地反問到:“江,你是清醒着的嗎,你知道我是誰嗎……”
就算這些年的喜歡一直都是她的獨角戲,她也不願自己成為誰的替身。
江令宸輕撫她的臉頰,動作小心翼翼,就像在觸碰什麼幻境裡的珍寶,似乎隻要動作幅度稍微大一些,幻影就會消失。
他的眼神深邃不見底,喃喃道:“你是嘉言……言言、言言,别離開我,言言……”
林嘉言沒細想他怎麼會叫出一個從沒用過的昵稱,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從他的嘴裡念出來之後,松了一口氣,徹底放任自己跌入從未經曆過的旖旎的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