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令宸撓撓頭:“這理由确實沒啥問題啊,我們都沒交往的話,向朋友爸媽借錢算什麼事嘛。”
“嗯,所以當時你覺得我跟你生氣是無理取鬧,後來也确實是我主動妥協服了軟,畢竟就算是我自己存下來的七萬塊錢你都不收,何況是我爸媽的呢。”
從一開始他就與她劃清界限,直到兩人結婚,那條線仍然若隐若現。
“第二次吵架是結婚三個月的時候。”林嘉言的記憶來到兩年多前,“我接了雜志社的一個探店約稿工作,到B市出差一周。出發前,你媽出院在家休息,病情穩定。回來的時候我才發現她在我出差期間又被送到醫院了,急救期間生命垂危。你不及時告訴我這件事,理由竟然是媽媽的病你一個人背負就行,不希望給我造成負擔。”
那一次,面對林嘉言的歇斯底裡,江令宸誠懇地認了錯,請求她原諒他還未習慣有人一起承擔生活帶來的重擔。
再後來,他有意識地與她分享工作上的一些瑣事,盡管從内容上看也許更多的是報喜不報憂。她也刻意忽視一些細節,如果他不說,她就當事情從未發生。兩個人互相妥協,這段婚姻表面上姑且變得十分和諧。
直到江令宸車禍前三天,最後一根稻草終于把在婚姻中苟延殘喘的林嘉言徹底壓死。
“不管是你對我說謊,還是我對你和賀書穎關系的猜測,雖然過程讓我痛苦,可我仍然可以自我調理,用自欺欺人或是裝大度、裝清高的方式,等你親自撕開窗戶紙。”林嘉言把提離婚的直接原因一層層剝開,“我覺察到你的胃病又犯了,我沒法裝作看不見,沒法不關心,于是我叮囑你要好好吃飯,讓你去醫院看看。”
“結果我聽到你的關心,卻告訴你‘我沒事,我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自己能照顧好自己,你别瞎操心’?”江令宸猜測自己當時的态度。直覺告訴他,當時他一定會這麼回答,因為即使是現在,當面對林嘉言擔憂的神情時,他仍然會這麼說。
“對啊,你連生病也不打算告訴我。”林嘉言十分難過,“所以我對你而言到底算什麼呢?既不是能夠共同面對困難的朋友,也不是應該給你分擔責任的妻子,甚至不是可以關心你的熟人。”
失憶後的江令宸變得更加坦誠,可即便如此,在林嘉言打算為他尋找車禍甚至失憶的原因真相時,他仍然下意識地給她畫了不能逾越的邊界。
他從來都不懂,夫妻不是一方對另一方單向的庇護,而是雙方為彼此遮風擋雨。他能保護她,卻不認為她也能保護他。
“言言,我為我的自以為是向你道歉。”江令宸總算領悟到了林嘉言生氣的重點,“可我仍然想為自己辯駁幾句。因為我愛你,所以很自然地會做出我認為能讓你免受傷害的決定。”
林嘉言皺眉反對:“這是什麼歪理?”難道讓對方感到不舒服的事,都能用所謂的“愛”來掩飾其不尊重對方感受的本質嗎?
江令宸反問道:“你愛我嗎?”
“怎麼又跳到這個話題,我愛不愛你,和這件事有關系嗎?”
“有關系,我覺得你是愛我的。”江令宸細數她的做法,“因為你愛我,所以在我出車禍後閉口不談已經拟好的《離婚協議》。因為你愛我,所以不管我對前女友還有沒有感情,你按照自己的直覺大度地把她請到家裡來,讓我做所謂的選擇。”
他反将她一軍:“因為你愛我,言言,今天你想要的不是協助我重返公司,而是直接接手公司。你明明不喜歡這個行業,可在你的計劃裡,打算一個人處理公司裡隐藏的危險。你瞧,你也沒問我的想法,就做了一個把我保護得嚴嚴實實的決定,你和我有什麼本質的區别嗎?”
林嘉言啞口無言。他說得沒錯,知道他車禍背後可能存在陰謀的時候,她第一反應就是盡可能把他摘出去,讓他離得越遠越好。
她甚至有一瞬間想到了賀蘇穎給的國外專家的名單,考慮過在她接管公司時,将他暫時送出國,躲避可能存在的風險。
“言言,對不起,以後我說話、做事都會更加考慮你的想法和情緒。”江令宸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原諒我吧,以後我會努力讀懂你的心。”再往下,吻上她的臉頰。
“言言,我們之間不要誰保護誰,不管未來發生什麼,都一起面對,好不好?”吻落到了唇邊。
“言言,我愛你,生氣了也不要不理我……”
林嘉言在他深深的吻中幾乎喘不過氣,直到他稍稍将她放開時,才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回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