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覽開幕當天,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的穹頂下人頭攢動。範陽站在自己的展位後方,看着絡繹不絕的參觀者從面前經過。他的作品《雲中城》被安置在一處弧形展台上,柔和的燈光灑在懸浮的紙鸢與斑駁的城市剪影上,形成流動的光影。
"這是什麼?兒童手工課作業?"人群中傳來刺耳的評論。範陽擡頭,看見羅伯特·金正站在展區前,嘴角挂着輕蔑的笑。他身旁圍着幾位拿着速寫本的藝術系學生,顯然在等待這位大師的點評。
範陽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他沒有直接回應羅伯特,而是轉向一個牽着父母衣角、睜大眼睛望着作品的小女孩:"想...想看它動起來嗎?"小女孩興奮地點頭。範陽按下裝置開關,齒輪發出輕微的嗡鳴,紙鸢緩緩升起,在"城市"上空盤旋。小女孩驚呼一聲,躲進母親懷裡,随即又探出腦袋咯咯直笑。
羅伯特皺起眉頭:"花哨的機關并不能掩蓋藝術内核的空洞。"他話音未落,一旁的中村拓真突然開口。老人不知何時已來到展區,手中握着一杯抹茶:"羅伯特先生,您在威尼斯雙年展上,不也曾為動态裝置藝術拍手稱贊?"中村拓真的語氣平淡,卻讓羅伯特一時語塞。
參觀的人群逐漸聚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指着作品底部的一行小字念出聲:"時間不是流逝,是積累。"她轉頭看向範陽,眼中閃爍着淚光,"我的孫子也喜歡折紙,可惜...他去年因病離開了。"範陽從口袋裡掏出一隻微型紙鶴遞給她:"送...送給您。"老太太顫抖着接過紙鶴,輕輕抱在胸前。
中午時分,展廳突然安靜下來。一群穿着正裝的藝術評論家在策展人的帶領下進入展區。範陽注意到人群中一位亞洲面孔的女士,她的目光在《雲中城》上停留許久,随即掏出手機拍照。
"請問,這個燒痕是故意設計的嗎?"她用标準的中文問道。範陽點頭:"意外...變成了...特色。"女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就像茶道中的'侘寂'美學,缺陷反而成就了獨特。我是《藝術東方》的記者,能采訪您嗎?"
采訪進行到一半,展廳裡突然傳來驚呼。範陽轉頭,看見一個小男孩不小心撞倒了防護欄,正朝着運轉中的裝置撲去。千鈞一發之際,範陽沖上前抱住男孩,自己卻被裝置的齒輪劃破了手背。鮮血滴落在紙鸢上,染紅了一片"雲朵"。
現場頓時亂作一團。工作人員拿來急救箱,記者們舉起相機拍照,羅伯特·金在一旁冷笑:"看看,粗制濫造的後果。"範陽顧不上包紮傷口,仔細檢查裝置是否受損。确認一切正常後,他才接過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