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阮清甯放慢了語速,又以手勢做了補充說明,邪祟還是聽得一臉懵逼。
這個人在說什麼?
被眼前這可惡的人類掐着脖子,它感覺呼吸不暢,整隻鬼都不好了!
再看對方一臉險惡的笑意,她的一隻手還不停比劃着帶有威脅性的動作,邪祟越發感到心驚。
它想不通,明明片刻前還形勢大好,阮清甯又聾又瞎,随時可以被它收割,怎麼轉眼局面就成了這個樣子?
聽說人類一向奸詐,莫非之前它就受到了此人的欺騙?
阮府中那隻紅衣惡鬼不就被她忽悠得暈頭轉向嗎?
好窒息,它要透不過氣來了!
不對啊,它是一隻邪祟,又不是一個人類,哪裡用得着呼吸?
再說了,對它而言,脖子斷了都不是什麼大事,眼下不過是被掐着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想明白了這一層,邪祟當機立斷拔斷自己的脖子,身首分離的瞬間,兩者同時向阮清甯身後的人偶激射而出,頃刻間附身其上。
人偶原為枯木制成,一片死氣,在被畫中人進入的一瞬間,立時變作它白衣紅鞋曼妙窈窕的樣子,雙目不停閃過精光,整隻偶生動靈活了不少。
多年前它曾為舞劍之惡鬼,手中長劍以萬千人血澆鑄而成,本可為禍人間,在人世間攪起一片風雨。
誰料鬼生不濟,命途多舛,當它手持長劍威風凜凜地準備殺幾個人時,就被一位偶然路過的裴姓少年發現。
本想吃了那少年開開胃,誰知那人雖生得唇紅齒白、眉目頗佳,性情卻十分冷漠且惡劣,不但折斷了它視作性命的劍,還随意地用一把玉劍将它封印于古畫之中。
畫鬼心中悲憤不已,堂堂鬼物,竟被一無名之輩挫敗并欺辱至此?莫非它是鬼中敗類?外強中幹?
更可氣的是,有一小兒聞聲趕來,好奇地向那少年詢問發生了何事。
隻聽那人漫不經心地開口,說什麼碰到一隻不入流的鬼祟,無須在意雲雲。
畫鬼本打算找個機會誘惑那小兒解開封印,誰知那黃口小兒也頑劣至極,竟用墨筆在畫上随意塗鴉。
感受到自己美麗的臉上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兩撇胡子,鬼祟怒發沖冠卻又無可奈何。
這些人類給鬼造成了深深的陰影,從此它一蹶不振多年,直到最近才打起精神清理掉畫上的髒污,并恢複起做鬼的信心。
“嘶~哈~噻~”它用人偶的嘴吐出可怖之語,意圖以此恫吓眼前的惡人,助長自己的氣勢。
這句話是它苦學人言多年的結果,它有極強的信心,當阮清甯聽聞此言,明白它的意思時,必會被吓得大驚失色。
眼前的惡人果然面露震驚之色。
對于這個結果,邪祟滿意地點點頭。
阮清甯:???它在說什麼?
附近沒有精通鬼語的人才,她隻好根據實際情況推斷一番。結合兩人正處于談判中的情境(阮清甯視角),她得出了一個自認為最貼近真相的結論。
莫非是覺得一隻雞腿不夠,在讨價還價?
阮清甯闆起了臉,“不行,不能再多了,雞腿吃多了惡鬼容易消化不良。”
邪祟瞪大了眼睛。這人類明明片刻前還被吓得呆若木雞,此刻竟敢以相同的方式威脅回來。
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
人偶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正要對阮清甯破口大罵,顧及到鬼物的尊嚴,硬生生地忍住。
不行,這不是一隻合格的惡鬼該有的表現!
那麼,一隻威嚴赫赫的鬼物該如何行事呢?
當然是放狠話,做狠事!
“哈!嘶!基!啦!!!”一道威嚴的遠古黑白巨影在邪祟心中閃過,随即它将其名宣之于口,狠狠地震懾了眼前卑劣的人類宵小!
趁着對方被驚呆之時,它拉起手中的麻繩注入邪力,一股黏濁陰冷的力量沿此攀上阮清甯的手腕。
變異的麻繩像張了張嘴,不停吞吸她的鬼氣。阮清甯并未阻止,而是在心中默默地數數。
一、二、三!
當邪祟吸得忘乎所以,以為阮清甯受困無法動彈時,一股錐心刺骨的疼痛感毫無預兆地爆發,不消片刻便彌漫鬼物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