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低頭，看自己的手心愣愣出神，上面似乎還殘留着林星掌心的溫度和汗漬。

剛才，他随意地看着林星的卷子，一隻手在桌面上拿着卷子，另一隻手搭在腿上，然後他就感覺有一隻手先是搭到了他腿上，然後摸摸索索覆到了他手背，其實這都沒什麼，這都是一些很平常的動作，讓他感到詫異不解的是林星後面的動作，林星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掌拖到掌心，随後五指緩緩并攏，與他的手指嚴絲合縫……嚴絲合縫扣到了一起。

不是随随便便十指扣到了一起，他感覺林星用了很大的勁兒，扣住他的手背，帶着很強的進攻性。

他還能感受到林星的手心很燙還在冒汗。那股黏糊糊的潮熱的氣息在手掌間迅速傳遞蔓延，最終把他們包圍。

但是很快，在他還發懵的時候，林星的手掌就抽離出去，仿若之前什麼都沒發生。

難道林星就沒有感覺出什麼不對來嗎？從林星的反應看，林星确實沒有感覺不對，他扣锝那麼自然，就像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樣那麼自然。

也許并沒有什麼不對勁兒，隻是他想多了。

他們平常經常打打鬧鬧，肢體接觸很多，男生之間本來就不在乎這些，更何況他們從小關系就比别人親近，林星本來也很黏他，對他沒有肢體接觸邊界也能說锝過去。

至于他的手掌又熱又出汗，也可能是夏天單純太熱了。

程羽想通了，豁然開朗。

他擡頭，看見了站在桌旁委屈巴巴的林星，他站在那裡，低垂着頭，彷佛做錯了事，在罰站。

程羽抓了抓頭發：“算了，我剛才說得你随便聽聽算了……你想怎麼握就怎麼握吧……可能是天氣太熱，我熱糊塗了吧。”

林星擡頭，察覺到程羽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自己說服了自己，他陷入了一種詭異的興奮中，黑色的瞳仁熠熠發光。

林星承認，高考結束，他有點放飛自我，他有點藏不住了，他迫不及待試探哥哥的底線在哪裡。今天的十指相扣一方面是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動，另一方面也是對哥哥的試探。

他想知道，哥哥到底能對他縱容到哪種地步。

他摟着哥哥的肩膀，哥哥覺得正常。

他摟着哥哥的腰，哥哥覺得正常。

他抓哥哥的手腕，哥哥覺得正常。

他牽哥哥的手，哥哥也覺得正常。

今天，他們十指相扣，哥哥在短暫的不能接受後，也接受了。

如果，更進一步呢……

林星越想越興奮，他甚至覺得這輩子沒名沒分跟在哥哥身旁也沒什麼，反正最後隻要該幹的都幹了就行。

但是不能操之過急。

要緩慢的——

滲透。

林星一邊罵自己是個卑鄙小人一邊又忍不住憧憬以後的美好生活。

隻待高考報完志願，他就跟哥哥雙宿雙飛。

真是個完美的計劃。

計劃趕不上變化快，林大樹叫他趕緊回家，問他高考都結束了，還在外面浪什麼。林星腦子裡旖旎的畫面中斷，他沉着冷靜應對林大樹的咄咄逼問，說在學校處理課本試卷，又被同學留下來拍紀念照片，才遲遲沒有回家，林大樹聽見他認真解釋，語氣稍微緩和下來，但還是催促他回去。

林星隻好回家，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晚飯的時候了，小區裡亮起燈光，他在樓下的時候，被人叫住了。

“呦，你還知道回來啊？”

林星回頭，燈柱後面，一個二十五六歲，穿迷彩褲子的人從陰影裡走過來，她雙手插兜，眼神屌屌的，看他：“我的好弟弟，好久不見啊！”

“姐？”林星有些驚訝，“你怎麼回來了？”他記得，林初雪走之前說八月份才回來。

一提起這個，林初雪氣得牙癢癢：“項目黃了。”又說：“關你屁事。”

對于林初雪的出言不遜，林星沒放在心上，這麼多年他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