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盛虞岚的相識時間，遠比遲菲夏所知道的要早。

那時同性婚姻法還沒通過，雖然輿論對同性戀情已經算是較為寬容，但還有很多人不太能理解。

白若堯那時在網絡上很是活躍，時不時分享一些自己戀愛記錄。

于是有一天，他忽然收到一條私信。

有個小姑娘說自己的和他的情況一樣，喜歡上自己的朋友怎麼辦。

白若堯也不知道啊，他自己的戀情都掰扯不明白。考慮到對方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特别是從對方透漏的信息中知道她父母雙亡，白若堯陡然生出了一股愛護幼苗的老父親心态，小心翼翼開導引導對方。

不知道小姑娘喜歡的人是什麼性向，害怕連朋友都做不成，特别是在父母不在，對方長輩還很照顧她的情況下，每一步都不能踏錯。

時間一轉眼就過去這麼多年，現在同性婚姻法過了，遲菲夏也出櫃了，白若堯反而看不懂盛虞岚在想什麼。

都說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可是這些年盛虞岚實在太過冷靜了。

遲菲夏戀愛一個接一個沒斷，盛虞岚居然能冷靜旁觀，始終沒有踏出超過友誼的那一步直接告白，也沒有以朋友的身份強行幹涉遲菲夏的戀情棒打鴛鴦。

這讓白若堯這個師兄實在摸不着頭腦，他覺得自己的暗自着急好像多管閑事

“師兄——”盛虞岚一隻手托着下巴，問他，“粥好吃嗎？”

“好吃。”白若堯回道，對上盛虞岚略彎帶着笑意的眼眸，忽然一個激靈。

白若堯：“你剛剛說她是主動來送飯的，不是你提要求的？”

盛虞岚從喉間洩出一聲極細的笑來。

“是呀，所以其他人嘛——”

白若堯一愣，就聽盛虞岚手上的碗在桌子上扣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家家酒而已。”

遲菲夏那些所謂的愛情，就沒有一段長久，更多的像是玩伴，特别是盛虞岚不在的時候，遲菲夏更換格外頻繁——這點連遲菲夏自己都沒發現。

旁邊的路燈在這一刻忽然閃了一下，這一塊區域陡然暗了下去，唯有盛虞岚斜對面的前方是亮着的。

盛虞岚靠在椅背上，眼睛微微眯起遙望遠方層層疊疊高聳矗立的鋼筋水泥。

不知道為什麼，白若堯忽然打了個冷顫，覺得有些悚然。

——盛虞岚像是潛伏在暗中的獵手，她在等一個将獵物一擊斃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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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菲夏比她預計的要早到。

姜荔約的地方是一個小衆的藝術博物館，這個區域附近都是一老建築，後來有街頭藝術家來偶發奇想在這裡塗鴉作畫，逐漸發展成一片特色藝術區，成了臨州的城市名片之一，不時有人來打卡拍照。

晚上這裡的人流相比白天少一些，藝術博物館參觀的遊客不多，來了就能買票進去。

知道姜荔不想被人認出來，所以遲菲夏沒有要求一定要在外面彙合再一起買票，而是自己買了票先進去。

她先仔細逛一圈，等姜荔來了，自己也可以客串一把講解員。

展品除了常規的繪畫攝影雕塑，還有别出心裁的藝術裝置能和遊客做互動。

遲菲夏一看就覺得是姜荔會喜歡的打卡點，自己端起手機打開攝像頭研究了一會兒光影構圖。

邊走邊拍，體驗了一些互動裝置，遲菲夏把有意思的好玩的記下來，打算等姜荔來了再玩一次。

博物館内有一家奶茶店，外面的招牌菜單太過文藝不知所雲，遲菲夏搖搖頭，從旁邊走過去到另一邊等姜荔。

她離開不到一分鐘，奶茶店半透明的玻璃門從裡面打開。

姜荔和朱欣各自捧着一杯奶茶從裡面走出。

“就到這裡吧小姜妹妹。”朱欣擡手摸了摸姜荔的頭頂。

手掌相觸的一瞬間，姜荔猛地躲開，随即慌張擡眼，觸及到朱欣涼涼的眼神。

“沒關系，”朱欣笑笑，“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吧，我下部電影還在劇本創作階段，女主角還沒定。”

“我知道的。”姜荔點頭。

“我說過了，我個人是偏好你這種類型的女主角，”朱欣替姜荔撩了撩側邊掉下來的頭發，“不過我的耐心也有限，希望你别讓我等太久。”

“畢竟一個演員能否接觸到好的劇本除了運氣，更多時候看的還是人脈資源，而有了好劇本，才更有可能留下經典角色，你說是不是？”

姜荔緘默不言，低着頭任由朱欣動作。

“就這樣吧，别送了，”朱欣擺手，“你不是約了你對象在這裡嗎？好好享受今晚吧。”

“說不定是最後一晚了。”朱欣微笑。

五分鐘後。

遲菲夏在臨時休息區外遇到來丢奶茶杯的姜荔。

“你來得這麼早？”遲菲夏叫住姜荔，“我之前給你發消息你怎麼不回我？”

“啊？”姜荔眨了眨眼，“你……你發了嗎？我沒看手機。”

“沒事，”遲菲夏沒放在心上，“走吧，我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