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陸趕到地鐵站是半小時後,雖然此刻人很多,但他還是一下子鎖定了白雨川,在人潮後。
白雨川正在跟警察交談,嚴格來說是他先把話說給旁邊的女生,女生再轉述給警察。他發梢滴着水,手裡拿着一個敞着口的背包,神色焦急。走近一看才發現是被人用刀割破的,北陸便明白發生了什麼。
“你有受傷嗎?”北陸靠近後低聲喚了一句。
白雨川聽到聲音後轉頭,在看到北陸的一瞬間,眉間的愁色褪去了一大半,“你怎麼來了?”
“這是你朋友嗎?”旁邊的女生問道。
“嗯。這位是剛剛路過的好心人,看我語言不通來幫忙翻譯的。”白雨川向北陸介紹了一下這位樂于助人的留學生。
北陸點頭緻意,伸出手,說:“謝謝您。”
女生有些不好意思,“沒事沒事,老鄉嘛,不用客氣。”在和北陸握手的時候略感怪異,她的眼神在倆人中間流轉,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由于好心人還要趕回學校準備pre,在了解情況後,由北陸接過翻譯的這一棒。
這兩年洛國的小偷越來越猖狂,也算是讓白雨川趕上了。說不上他這是什麼運氣,碰上暴雨轉乘地鐵後被搶,但又因為暴雨地面濕滑,小偷跑出去沒多遠就摔了一跤,手機摔出去後小偷還沒來得及拿,眼看警察就要追上來,他隻得割破包抓了幾張現金逃跑。
所以白雨川證件都還在,手機雖然開不了機,但好歹也沒丢。
“你能幫我查一下航班嗎?”白雨川舉起滿是裂紋的手機問道,他額頭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冷汗。
“不急,”北陸填着信息表,“路上我讓周助理查過,都延誤了。”
“這種情況一般不會有後續和結果。”普通的小偷小摸在洛國根本管不過來,更何況沒多久白雨川就要回國了,跨越兩個國度的小案子是不會有結果的。或者也可以說,跨越兩個國度的絕大部分事情都是不會有結果的。
白雨川不置可否,聳了聳肩,淺笑道:“試試呗。”
無心的一句話在北陸心裡激起浪花,他僅剩的擔憂和遲疑好像突然間煙消雲散。一個人徘徊已久,隻需要輕輕一推,便有了邁出的勇氣。
“我公寓就在附近,要不先過去湊合一晚?”
“謝謝……我可以自己定酒店。”白雨川拿起手機,看到毫無生機的屏幕,擡眼是氣定神閑的北陸。
北陸左手輕擡握住了白雨川抓着手機的那隻手。北陸的手比白雨川的稍稍大一些,正好包裹住,掌心是溫熱的觸感,指尖觸碰到手機冰涼的屏幕。
沒有躲開。
白雨川還停留在對北陸這個舉動的震驚之中,隻聽見他低頭貼着自己的耳朵說了一句“走吧”,就被北陸帶上了回家的路。
風和雨撞擊在北陸的阿斯頓馬丁上,白雨川坐在車裡都隐隐肉痛,也不知道這輛車出廠的那一天有沒有想過自己會被這麼折騰。
路邊已經有洋梨樹不堪重負,倒在了風雨離去前。
在天氣更加惡劣之前,北陸和白雨川順利到達了北陸在洛國的家。
白雨川坐在灰色絨面的沙發上,端詳着這裡。
陽台上擺着一些健身器材和多肉——但多肉好像已經命懸一線,大有再不給水喝就一命嗚呼的趨勢;簡約風的茶幾上是遊戲手柄和一攤零食。
北陸捧出一套洗漱用品和衣服,說:“你行李箱淋了水,衣服估計有點潮,先用我的吧,去沖個熱水澡。”
“哦對了,放心用,都是新的。”北陸折返回來補充道。
隻有一個衛生間,杯子、牙刷、毛巾……都是單件。
白雨川被自己下意識的觀察吓一跳。
白雨川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自己心裡的胡思亂想。
洗完澡後,白雨川打量了一遍這身衣服,以前隻見過北陸穿西服和休閑的衣服,這樣絲綢的襯衫倒是沒印象。
竟然還挺合身。
北陸端來一碗紅糖紅棗生姜湯,眼神停留在白雨川的身上,神情微動。
白雨川一直吃不了生姜,但甜味成功壓住了生姜的辛辣,居然很好入口。他一邊小口小口喝着,一邊調侃:“你這物資挺齊全的嘛,世界末日了一時半刻也能活得挺滋潤。”
窗外風在呼嘯着,連帶着玻璃時不時震動。黑雲壓城,像極了許多小說裡描寫的末世。
“我媽前幾天剛來過,她總是在追求夠自由後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兒子,然後帶來泛濫的母愛,心滿意足後又去追求自由。”
聽到北陸談起陸懷安,白雨川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想想傳聞中陸懷安的性格和忙碌程度,他察覺到了北陸話中的無奈。
還沒等到白雨川想出安慰的話,就聽北陸抱怨道:“我就回來幾天,她卻給我囤了一冰箱東西。還有一大包衣服,她從國内打包來,我還得寄回去,就不能在國内直接給我嘛。”
好像,也不是很需要安慰的樣子。
“我這有個備用手機,你拿去用吧,我給你電話卡換上?”北陸拿出一個盒子,都沒開封。
白雨川本想拒絕,但考慮到自己回不去要跟姜姐和小元交代下,“行,那我回去還一台給你。”
“好,”北陸輕笑一聲,“你想還就還。”
這台手機和平常的手機好像有些不同,右下角有一個類似電流的S型符号。
回去查查是什麼款式,得還一個一樣的。白雨川在心裡默默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