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十四年,正是李澈登基第五年。從借助蕭叙之力奪位,再到如今忌憚他功高蓋主,減兵削權,困其京中。
賀三七腹诽冷嘲,他這個做表哥的,真是會算計。
趙公公緊接着宣告加賞,“……賜黃金千兩,白銀萬兩……宅邸一座……”
“賀将軍賜黃金百兩……”
待趙公公宣告完畢,蕭叙與賀三七接旨領賞。
李澈漫不經心道:“烏餘近年不會再犯,邊關兇險,黃沙漫天,蕭将軍調職回京,護京城百姓安穩,做禁軍統帥,這可也是百姓的意願。”
賀三七:“!!!”
果真如此,封侯加賞,困足京中,收兵權!
蕭叙笑意不達眼底,淡然掀起眼皮,“臣領旨。”
賀三七沉着臉,袖中攥緊拳頭。
李澈:“蕭将軍功勳卓著,是所有世家子弟之表率。本是想将李尚書之子李甚放你麾下,學習一二。”
“奈何,前幾日,明翰堂醜事揭露,朕才知他如此頑劣,倒也是死得其所。”
李澈:“杜愛卿!明翰堂一案,可查出了究竟,李甚死因為何?”
杜大人從隊列中走出來,躬身答道:“回陛下,仵作驗屍,李甚死因為燭台入骨,一擊緻命。”
“噢?”李澈意味深長掃向蕭叙,“一個柔弱民女,竟有如此大力,将燭台刺入頭骨之中?真是少見。”
他低笑一聲,揮手道:“罷了,李尚書現已削官為民,明翰堂日後交由杜愛卿打理。”
杜大人恭敬道:“臣領旨。”
李澈:“李甚死了,朝中倒是還有不少子弟,想為國效力。就是不知蕭将軍願意納幾人入麾下?”
賀三七在衆大臣間粗略一眼,又将視線定在蕭叙身上。
他今日不言不語,又在盤算什麼?這又開始塞眼線了,不做表态?!
不過也是,陛下開口,他身邊不塞個人是不會善罷甘休。從前能借邊關危機四伏處理掉那些眼線,如今天子眼下,處理起來畏手畏腳麻煩得多。
吏部尚書李家,負責官員調度,不知在陛下的指使下,利用官員降職的名義往邊關塞了多少眼線。如此便已知曉,吏部尚書是陛下那方的人。回京前先除李家是必然之事,而接下來就是禮部尚書杜大人了。
李甚之死存疑,皇上怕是早已有所猜測。可惜各種李家罪證與“民女”所為,讓陛下再無理将帽子扣給蕭叙。而蕭叙沒想深藏,便是想看看下一個塞給他的,又是哪家勢力。
大臣面面相觑,無人先言。
蕭大将軍的脾性大夥都是知曉的,誰敢将自家兒子送去他的麾下?這不是飽受折磨送死,到時死還查不出個死因。
李澈見無人先言,直接開始點名,嗤笑道:“蕭将軍如此駭人?兵部尚書許愛卿。”
許大人臉色一僵,轉眸看向蕭叙,卻未想到與他的視線撞個正着,緊忙收回,答話:“禀陛下,犬子……他從小身子骨不好,隻望做個文官。近日又染了風寒,多日未出府了。”
李澈面色不悅,沉下臉來,目光在大臣間晃過。大殿中鴉雀無聲,安靜許久,他的指骨在龍椅上有一下沒一下敲擊着。
蕭叙側是靜靜賞着這場無人敢應的鬧劇。
“陛下……”坐于安車行動不便的北軒王方才開口,就被另一聲“陛下”給壓了下去。
這時,立于群臣之首的白發老者,走了出來。
“陛下,臣以為,将軍為國憂心多年,是該尋一良緣,在京中安定。”
蕭叙眉骨微搐,猛然望過去,顯然連他也未料到内閣首輔張遠達來了這麼一出!
李澈聞言,眸光一閃,又再次耐人尋味托起腮來,注視着蕭叙。
賀三七見狀不對,心中暗道不妙!
這又是玩哪出?!是想将蕭叙永困于此?還是想讓他留有把柄拽在京城,就算日後出兵,也逃不過李澈的掌心?
張遠達還真是會給李澈出謀劃策!
賀三七急忙上前為蕭叙開脫,“陛下,将軍一心為民,暫無娶妻念想。”
李澈斜過眸,“你是蕭叙?替他答?”
“朕以為,元輔說的不錯。”他揚起嘴角,“表弟今年二十六有餘,旁人這個年紀,孩都有不下兩個了,而你還是孤家寡人,确實該尋一良緣。”
“陛下!”賀三七正欲上前半跪,蕭叙及時托住他的胳膊,制止了他。
李澈譏笑調侃道:“蕭将軍英姿飒爽,不知赢得京中多少女子芳心。”
大臣們一個個恨不得把頭埋進肚子裡。這下好了,不送兒改送女了。
李澈:“不知元首認為哪家姑娘配得上我大靖的骠騎将軍,鎮遠侯。”
張遠達:“聽聞蘇大人嫡女與将軍年紀相仿,蘇大人近些年在京可是百姓閑餘飯後的一段閑話,為嫁女愁破了腦袋。”
“蘇愛卿近些年盡職盡責,倒也是個不錯之選。蘇家之女年方二十,與表弟很是相配。那朕便做主,賜了這門婚事,三日後完婚。”李澈龍顔大悅,大手一揮,吩咐道:“趙公公!為這門喜事,贈禮。”
蘇大人面露難色,聽着旁人賀喜,卻站定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趙公公見狀,提醒道:“蘇大人,還不謝恩?”
蘇大人隻好硬着頭皮,上前謝恩。
李澈又将目光對準了蕭叙,“表弟,對這門婚事不認同?”
蕭叙忽然低笑一聲,上前道:“謝過陛下。”
賀三七滿臉愕然:“???”
玩呢?真成婚啊?三日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