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濟上前阻止,“蘇雲青!這不是你胡鬧的地方!”
蘇雲青不為所動,輕笑着,舉起鈴铛在他眼前一晃,吓得蘇濟退了半步。
“父親躲什麼?不是說,靈球落地,驅邪招運?你們怕什麼,我又沒修過道,說不定也不準呢。”
她輕蔑地瞥蘇濟一眼,轉頭直沖蘇歡雪,“但我若是讓它響了,那誰就會被詛咒!”
“你做什麼,你做什麼,蘇雲青!”蘇歡雪大驚失色,驚慌失措大步後退,慌忙把手裡的靈球丢出去。寫滿詛咒的靈球‘咕咚’一下落地,竟像擺脫不了似得,又滾回她腳邊。
“當啷——!!!”
鈴铛驟然在蘇歡雪眉宇間響起,無比刺耳!
蘇歡雪臉色刷白,腳下一軟,撞到身後人群,一屁股跌坐在地,驚恐地看着蘇雲青。
周遭的人迅速散開退後數尺。
“鈴铛!鈴铛又響了!”
“這次……是詛咒?”
“靈球上歪歪扭扭的字,真是詛咒?怎麼會這樣,難道是蘇小姐故意為之,栽贓陷害?”
蘇濟的臉瞬間黑了下去,瞪着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蘇歡雪。
蘇雲青眼底沒有一絲溫度,羽睫下凝視的目光如刀鋒般銳利,直刺人心。
她又擺手搖了下鈴铛。
“當啷——”
又是一聲清脆的響動。
蘇歡雪心震如鼓,呼吸慌亂起伏,充滿恐懼的眼死死盯住蘇雲青。
蘇雲青忽然松開握着鈴铛的手指,鈴铛從她掌心墜落,卻意外懸停在蘇歡雪眼前,無聲晃蕩。
“!!!”
“鈴铛……鈴铛懸在了空中!”
突然,離得近的幾人發現了端倪,那鈴铛上挂着一條極細的絲線,絲線另一端繞在蘇雲青的指骨上,若不細看,根本難以察覺。
蘇雲青嗤笑一聲,語氣輕柔,帶着諷刺意味,“你找的假道士,怎麼把自己給吓壞了?用絲線操控鈴芯,想在誰面前響,誰就能響。”
許明哲在一邊煽風點火,“什麼?原來是個假道士啊,我就說,遠青觀的師父向來不入紅塵,難請得很,怎得會為個小官家的女子下山,招搖獻靈。”
他雙手握扇,對天半舉,“聖上都難求的高人,我還以為蘇小姐本事通天呢,原來是個冒牌貨。假的也好啊,不然引得陛下不快,莫說官位了,就是命也難保。”
許明哲這一提點,引得旁人唏噓一片。
“原來如此,我就說遠青觀怎麼會摻和這一腳。”
“快來人!把這個假道士抓起來!”
道士頓時慌了神,扭頭想跑,卻被旁人鉗制住。他哭喊辯解道:“我……我确實拜過遠青觀,但……他們沒收我。我隻是收了蘇小姐的銀子,做做樣子辦事啊!什麼壞事沒幹,昨夜真的親眼看着下人把靈球挂上去的,至于它怎麼消失的,我真不知道。你你你,你問他!他們下人都看到了!”
他立馬指向剛剛抱球來的小厮,試圖讓他幫忙作證。小厮那見過這場面,吓得埋頭躲在人群中。
蘇雲青揚眉,取下指骨上的絲線,松開撚繩的手指,讓鈴铛“叮”一聲,落進蘇歡雪懷裡。
她一襲紅裙在風中肆意飛舞,美豔的紅唇一張一合,“蘇歡雪,我告訴你,今兒這靈球若真是開了光,你會受你寫下的詛咒,不得好死!”
她借輿論的壓力,把風向加倍施加在蘇歡雪身上。
輿論如牆頭草,哪邊風大哪邊倒。方才還對蘇歡雪誇贊有詞的人,此刻将所有的不是推到了她的頭上。
“蘇家小姐,居然這麼歹毒。這麼看來,蘇大小姐與蘇家關系不太好,是真的。”
“要我在這樣的家庭裡,我也關系不好。”
“沒看錯的話,蘇小姐身上穿的,是聖上賞賜給蘇大小姐的賀婚随禮吧。肯定是他們蘇家獨占,搶了去。這樣不把聖上和蘇大小姐放在眼裡,還玩一出栽贓陷害。”
蘇濟臉色鐵青,早沒了方才的神采奕奕,額間青筋爆跳。
蘇長越從人群裡沖出來,為蘇歡雪出頭,他一掌推開蘇雲青力道之大,讓她踉跄後退。
蘇雲青肩膀的舊傷再次被牽動,瞬間疼得她冒出冷汗。不由微曲下脊背,緩解疼痛,随後又咬牙挺直腰杆,冷眼看着對面兩人濃厚的兄妹情意。
蘇長越走到蘇歡雪身邊,抓起将她吓壞的鈴铛,怒摔在地,攙起蘇歡雪。
語氣淩厲,對蘇雲青怒斥道:“你在明翰堂待了一年,學了些什麼惡毒的本事!”
蘇歡雪瞧見有了靠山,慌忙往蘇長越身後躲。
蘇長越伸手護住她,嘴中依舊不饒蘇雲青,“真傷假傷,何時受的傷!一看便知!”
“我看你與明翰堂那些民間女子一般!不知廉恥!既然如此,把傷露出來給大夥瞧瞧,究竟是舊傷還是新傷!”
他說罷,竟擡手抓住蘇雲青的衣裳,意圖在大庭廣衆之下扒開她的衣裳,展露她肩膀的傷痕。
北軒王李淮見狀,轉動輪毂,托住蘇雲青被蘇長越推搡不穩的腰肢。他蹙緊眉頭,還未開口。
蘇濟忍無可忍,沖上前揚手甩了蘇長越一巴掌,“蘇長越!”
蘇長越臉被甩歪過去,不可置信捂着臉看向蘇濟,“爹?”
“你還知道我是你爹!你要在這樣的場合下,扒你姐的衣服!”蘇濟怒不可遏,揚手又賞了一巴掌,仍覺不解氣。
他蘇家維持幾年的儀态,今日全丢出去喂狗了!
蘇雲青眼底隐晦不明,默默退了半步,旁觀掀起的這場鬧劇。
商泓拍着手掌,跟來湊熱鬧,“蘇家小姐果然厲害。”
蘇歡雪:“商哥哥……”
商泓笑道:“說的不是你。”他指着蘇雲青,“是你。”
蘇雲青扯出抹笑望着他,餘光輕掃過隐在長廊下的那道身影。
商泓:“早前聽聞,蘇大小姐為躲相親在臉上畫醜妝,如此心思詭谲之人,很難不讓人聯想,今日之事,或是你故意為之。”
“大師父坦白蘇歡雪給了他銀兩,讓他主持奪靈球的喜吉之事。她也隻是一片孝心,至于藏靈球,寫詛咒。蘇兄說的不錯,舊傷新傷,一瞧便知。”
他目光不懷好意,上下打量蘇雲青,語氣愈發輕浮,“明翰堂傷風敗俗的事,大夥都已知曉,人群中寬衣解帶,對蘇小姐來說應該不難,不如讓衆人看看,是什麼樣的身段,能讓蕭叙那樣的人親自給你上藥。”
顯然,所有人都不信,蕭叙那樣冷血無情的魔頭,會淪陷溫柔鄉,親手為個不入流的女子上藥。
說罷,商泓往前逼近一步,近乎貼靠上蘇雲青。
蘇雲青毫無征兆擡手,甩了他一個響亮的巴掌,“果然是污水同渾。商公子不把我放在眼裡,怕不是忘了,我如今是侯府夫人。”
“你又有何立場,讓我在大庭廣衆之下,寬衣解帶?又何來本事,污了将軍名諱。商家想得罪侯府?不把我放在眼裡,也不把将軍放在眼裡?”
商泓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甩懵了,愣在原地,緩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商家與當今聖上沾親,旁人哪個見了不給幾分薄面,對他畢恭畢敬!可她蘇雲青居然在衆目睽睽下甩他一巴掌!
“蘇雲青!你找死!”
蘇雲青:“這一巴掌是替将軍打的。”
商泓氣紅了眼,一把揪起她的領口,“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他揮起拳頭,對準她的臉,狠狠砸去!
“商泓!”許明哲也未料到,事情居然發展成了這樣。他快步上前阻止。
一股凜風刮來,揮在蘇雲青鼻梁。千鈞一發之際,一隻有勁的手猛然鉗制住商泓的拳頭,将他的攻勢攔在半空。
兩股勁風相撞,蘇雲青發絲震起,睫毛微顫,詫異地順着攔截的那隻手看去。
隻見,蕭叙眸色森冷,身形高大如山,強大的氣場讓空氣凝固,溫度驟降。
在場之人,無一不感到愕然。
蕭叙眼神一暗,揮開商泓的手,反手在商泓另一半臉上重重甩了一巴掌。這一巴掌力道極重,商泓的臉肉眼可見泛起紅腫。
巨響一聲,駭得人頭皮發麻,周遭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屏氣凝神。
蘇雲青瞳孔驟縮,心中震驚:“!!!”
蕭叙沉聲道:“商家如今好本事,竟不将本侯的夫人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