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奎特對于亞瑟的突然到訪可開心極了,當時維多利亞和彼得結婚的時候他們兩見過一面,他自以為跟亞瑟聊得非常投機,但是沒留下對方的聯系方式一度令他覺得很遺憾,如今見對方主動來自己家拜訪立刻便将人請了進去,把海倫往嬰兒椅上一放,轉頭就到地窖裡翻出了一瓶八零年的拉斐想要跟老夥計好好喝一杯。
亞瑟此時将手裡的小圓帽放到桌上,雙手交握着側頭看着坐在嬰兒椅上的海倫,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自己新出生的小外孫女.
“你可别想帶走她。”此時邁克爾掀開隔闆從吧台後走了出來,他俯身将手裡端着的咖啡放到亞瑟的面前,跟着将腰上的白圍裙随意扯了下去往一邊的空椅子上一丢,将自己卷起來的襯衫袖子撸下來才拉開椅子一屁股做到了桌子的另一頭,還伸過手去将海倫給抱到了自己膝蓋上。
亞瑟默不作聲地看着邁克爾的動作,臉上的笑容能加濃重親和起來,“我聽說伍德先生您最近出國度假了。沒想到是來了這裡,裡德爾都快忙瘋了。”說着他莞爾一笑,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邁克爾又擺弄了一下海倫的手腳,讓她更舒服一些,接着抽出魔杖朝吧台一揮裝着牛奶的和砂糖的罐子便輕飄飄地飛了過來穩穩地落到了亞瑟的面前,“請自便。”然後他抻了抻海倫胸前的圍兜漫不經心地說,“我花了那麼多錢,請了這麼多人,難道到頭來還要我一個人看着公司?”
“你似乎很喜歡海倫?”亞瑟說着,探出手用手背輕輕地刮了刮海倫的臉頰。邁克爾盯着那隻手微微蹙起了眉頭,待那手離開之後便用自己的袖子給海倫擦了擦臉。其實以前的他一直認為亞瑟·潘是個和藹親切的老人,就像是他表現出的那樣。但是經過了這幾年對他的再認識之後,他發現他也像其他的貴族一樣虛僞一樣趨利避害,隻是他更加僞善,而因為他的那份僞善也讓他的行為更加讓人反胃。就像是現在,他在海倫出生至今都沒有現過身,可是如今一聽說海倫擁有巫師的能力便忙不疊地跑了過來。
亞瑟看到邁克爾的動作心裡覺得被羞辱了有些惱火,他覺得當初這小子能夠出人頭地自己在當中是出了很多力的,但是這家夥現在顯然是過河拆橋了,心裡雖然恨得牙癢癢但是亞瑟的臉上倒是不動聲色地還笑着,隻是眼色十分晦澀,“我這些日子也在為裡德爾的事情奔波,直到現在才抽出空來見我的小孫女。真是可惜了,我竟然錯過了她第一次的魔力爆發。”
“是嗎?”邁克爾還是漫不經心的樣子,他開始端詳自己的指甲,覺得應該剪指甲了“我認為您應該感到遺憾的是,錯過了她第一次開口說話。”邁克爾那樣軟軟的聲音絕對是這世界上最動聽的聲音。
亞瑟一時無言,兩個人這樣對坐着顯得十分僵持。幸好此時皮奎特從酒窖裡走了上來,手裡提着一支珍藏的紅酒,進來見兩人之間氣氛不太好便笑呵呵地說,“這是邁克爾,彼得的朋友,他暫時寄住在這裡。這是亞瑟,彼得的父親,你們應該認識認識。”說着,他揚了揚手裡的酒,朝邁克爾說,“年輕人,你今晚可有口福了,這支酒我可存了好久。”
“那真是太好了。”邁克爾跟着笑了起來,餘光瞥着亞瑟,對方還是那副微笑的模樣。
亞瑟又在那不勒斯住了大約兩天,等彼得他們回來之後打了個招呼吃了頓飯便打道回府了。其實他本來也是希望海倫能夠在這邊的家庭裡長大的,但是邁克爾那樣嚴防死守的态度讓他覺得自己這個正牌的爺爺當的十分憋屈。以至于他臨行之時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苦大仇深。海倫當時被媽媽抱在懷裡給亞瑟送行,等亞瑟真要走了她突然就咿咿呀呀地朝他伸出手要抱抱,于是亞瑟不動聲色地揚了揚眉毛頗有些勝利者意味地瞥了一眼邁克爾,接着他伸出手臂從維多利亞的懷裡将海倫給接了過來,嬰兒那種像是沒有骨頭似得柔軟感覺讓他一個恍惚,突然就想起了他跟他的妻子擁有第一個孩子時的情景,當時他也是這樣從家庭醫生的手裡接過了他第一個兒子,那時的他皺巴巴,臉團成了一團,醜得像是精靈,隻知道使勁地哭。哪裡像是海倫,這孩子笑起來的樣子多可愛呀!
亞瑟忍不住微笑起來,他覺得自己在眨眼間從海倫的臉頰上看到自己妻子的輪廓。那麼一瞬間,亞瑟不由自主地感歎這便是生命的力量,他手裡正抱着的并不是什麼衡量利益的工具,他懷裡的那是他們潘家的血脈,她将會成為一個漂亮的女孩,她将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巫師,她也将會成為潘家族的繼承人。
是的,亞瑟的第一個兒子早早就夭折了,第二個兒子現在喜歡上了男人,第三個兒子本身是個啞炮,那麼他的家族潘家族的榮耀将完完全全地寄托在他手裡的海倫身上,她将會成為潘家族第一順位的繼承人。這麼想着亞瑟真正歡欣地笑了起來,他微笑着眉梢眼角的皺紋都跟着舒展開來,他想我現在有一個孫女,以後我在跟着那群蠢蛋吃飯聊天時也可以讨論兒孫的煩惱了。
真好。
“亞瑟先生,你剛剛不是還說要去趕火車的嗎?”站在門邊上的邁克爾突然開口,雙手抱在胸口,上半身斜靠在門框上,那副樣子顯得有些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