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迦遇倒了杯熱茶,輕輕推倒她面前,“魚小姐不用拘束,以後你要接手陸勉的部分工作,難免要來這裡,一會兒吃過飯可以随意逛逛,熟悉後也好開展工作。”
“你說對不對?”
他說這句話時,詢問的語氣十分溫柔,讓魚漫舞心中的緊張緩和不少。自從上次會議室開始,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有時會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魚漫舞視線墜入他幽深的瞳孔,好似一汪枯寂百年的甯靜潭水。
此時暮色漸起,不遠處水榭中亮起了燈,燈光點亮他的眸子,瞳孔頓時染成了金色,隻是那金色很快便從眼中流走了。
“好漂亮!”魚漫舞醉在他眼眸中,不自覺感歎。
龍迦遇彎了彎眉眼,随即錯開了視線。
她忙捂住嘴,尴尬地偷瞄他一眼,然而她并未尴尬太久,緊接着就被其他人的感歎聲淹沒過去。
“好漂亮!”
“太美了!”
“……”旁人的贊歎聲不止。
魚漫舞趕忙随其他人看向對面,不停眨眼緩解自己的慌亂,“好漂亮……”說完幹笑幾聲。
陸勉從水榭收回視線,問:“今年怎麼舍得亮燈了?”
龍迦遇轉而眺望着對面水榭華燈,“這是規矩,每十二年就要請戲班子登台獻戲。”
自從二十四年前那場洪水後,每一年博物館成立日這天,龍迦遇都會焚香祭祀,每十二年一輪回,就會請戲班唱鬼戲,用以告慰洪水中喪生的生靈。
陸勉正了神色,“當時我年紀小,又在西方求學,倒是給忘了這回事了。”他恰巧和魚漫舞對視,而她正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二人。
他問:“魚小舞,你這是什麼表情?”
“隻是好奇你和龍先生的年紀。”她為陸勉所說疑惑,那語氣就像是以晚輩自居,她說着看了一眼龍迦遇,“明明你們看起來差不多大。”
陸勉瞥了一眼龍迦遇,笑着說:“那你猜猜看,猜準了我就不讓他追究你車損賠償的事了。”
既然陸勉這麼說,那麼就一定不容易猜到,否則不會用賠償的事來做注了。
魚漫舞逐漸眯起眼睛,“我才不要猜。”
陸勉見她不上當,轉而循序漸進,“我知道你不敢猜他,那你猜猜我多大。”
她仔細打量起陸勉來,而他似乎想得到最客觀的評價,正頂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仍她打量。
“30歲?”
陸勉一愣。
坐在中間的龍迦遇倒是笑出了聲,他轉頭看向魚漫舞,眉眼笑得彎彎的。
“你猜得很準。”
魚漫舞沒想到自己能一猜中地,随即臉上也綻放出笑顔,看着面前這張俊雅的面龐,她再次聞到寺廟香燭的味道,令人心神甯靜。
她深吸一口氣,“好香的味道。龍先生家中是不是有在供奉神龛香火?”
龍迦遇微微挑眉,凝視她片刻,又反問道:“你怎麼知道?”
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聞到了。”
此時,水榭處鑼鼓已開場,樂師們乘一葉小舟演奏。鬧場過後二胡響起,花旦也随之登台獻唱,咿咿呀呀的唱腔,聲音洪亮婉轉。
魚漫舞不懂戲,卻還是被漂亮的扮相吸引。
亭中的人都被這段開場吸引,走到憑欄前眺望水榭舞台。視野漸漸被人擋住,魚漫舞收回目光,對上龍迦遇明亮的眼眸。
“今天是博物館重要的日子,在登台獻戲前,戲班是要焚香拜神,你聞到的應該是水榭那邊的味道。”
“原來如此。”
魚漫舞說的漫不經心,神情卻若有所思,“難怪我聞到了。”她說着垂下眼眸,擡眼看着他又道,“其實上次追尾時,我也在龍先生車裡聞到了。”
“哦?”龍迦遇先是一愣,轉而微微笑起來,“或許是不小心沾染到了吧。”
魚漫舞微微點頭,沒有再說話。
不知何時陸勉離開了座位,正端着餐盤走回來,盤中挑了些自己愛吃的。他在二人注視中坐下,拿着刀叉正準備開動,感受到身上視線後,卻突然頓住了。
他皺起眉心反問:“你們想幹嘛?想吃自己去拿呀,今天在醫院做了台手術,從上午開始滴水未進,我都快餓死了。”說完就不再顧及二人,自顧自地享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