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迦遇握杯的手一頓,腦海中閃過魚漫舞告白時的臉。
緊接着陸勉又說,“我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欲望,但是你不一樣。雖然你活的像個出家人,可你始終是其中之一。”
龍迦遇沉默着,若有所思,深重的罪惡再次湧入心田。
他知道,當陸勉問起自己的生存本能,而他在腦海中閃過魚漫舞的臉時,他的本能就已經開始悄悄覺醒了。
隻是他不明白,分明自己已經在這個世間曆經六百多年滄桑,為什麼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卻能夠覺醒他的本能。
究竟是她改變了他,還是當他看到她時,就已經情不自禁地改變了自己,而自己卻毫不知情呢。
像她這樣年輕柔軟的生命,卻要承受他的欺瞞和算計。他在心中為此忏悔,為這份罪惡忏悔。
龍迦遇看向站在對面的魚漫舞,又迅速閉起眼睛。
今後每次看她,每次想到她,他都要被罪惡席卷,都要為自己對她犯下的罪惡忏悔。
陸勉見他罕有的心緒不甯,隻是無聲笑笑,轉身對魚漫舞招了招手,“魚小舞,過來喝茶。”
聽到陸勉喊她的名字,龍迦遇才睜開了眼睛,看着她朝茶桌走過來。
魚漫舞避免和龍迦遇産生眼神交集,故意放低了視線,走到陸勉身邊坐下,桌上有一杯茶,是龍迦遇剛才順手放過來的,她摸了摸杯壁溫度正好。
陸勉說:“喝了茶好做事,現在一樓的展廳也已經關閉了。”
魚漫舞端起茶杯喝光,站起來說:“嗯!”
龍迦遇站起來,“走吧,做完也好早點回去休息。”
陸勉也站了起來,并開始抗議:“最該休息的人是我好嗎?做完你們也别急着回去,先陪我去吃點東西。”
“我請客,就當給你們接風洗塵了。”
龍迦遇走在最前頭,并沒有當下接受陸勉的提議。
三人離開龍迦遇的辦公室,徑直來到一樓的古董廳,打開了蒼龍心火鼎的展櫃玻璃。龍迦遇将那個裝有黑色縧蟲的水晶瓶打開,把那團蟲子倒進了鼎中,然後重新關好了展櫃玻璃。
在玻璃關閉的瞬間,鼎腹内湧出大量黑色縧蟲,蟲子将青銅鼎緊緊包裹住,糾纏着扭動身軀,很快就占滿了整個展櫃。
蟲子們不斷扭動膨脹,似乎想要撐爆厚重的玻璃。
突然從鼎腹中爆發出一道祥和耀眼的銀光,光線從蟲子緊密包圍的縫隙中透出,随着不斷閃耀變幻,那些黑色縧蟲也在不斷削減,光團愈發強烈而蟲子也越來越少,直到所有蟲子被消滅殆盡。
那團銀光漸漸變得瑩潤,懸浮在鼎腹上方,慢慢顯現出有序交錯的鱗片,那是一條盤卧着的銀龍。
銀龍突然睜開眼睛,金色的瞳孔猶如寶石,它舒展開身形,在青銅鼎上方淩空遊弋,片刻後躍入鼎腹之中。
頓時一股白煙從鼎内漫散開,形成一片煙海雲霧沉在展櫃底部,那條銀龍從中跳躍嬉戲一番,就徹底消失在了煙霧之中。
煙霧消散後,淨化随之結束。
這是魚漫舞第二次見到那條小銀龍,可還是感到驚訝,因為這次的銀龍似乎很活潑,嬉鬧了好一會才消失的。
“那條銀龍是怎麼回事?它是活的嗎?是守護龍域的那條龍嗎?”
身旁的陸勉看她一眼,又看向了展櫃方向,“是活的,就是它在守護龍域。”
這時展櫃前的龍迦遇轉過身來,陸勉笑着對他說:“這小家夥這次還蠻開心的,鬧了這麼久才回去。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高興的事,還是那頭人熊的怨念很合它的胃口。”
龍迦遇看了陸勉一眼,扯唇笑了笑。
“所以你們真的是豢龍氏!你們養的就是那條銀龍?”魚漫舞看着兩人問。
兩人一同看向魚漫舞,隻是龍迦遇很快就錯開了視線,一旁的陸勉擡手搭在他肩上,笑容戲谑,“不是早告訴過你了嘛!你竟然不相信。”
魚漫舞搖搖頭說:“我隻是有些奇怪,畢竟龍先生說過真龍不能現世,而且你們既然都是豢龍氏,為什麼一個姓龍,一個姓陸呢?”
陸勉微微一愣,轉頭和龍迦遇對視一眼。
每次魚漫舞看到兩人這副表情,就料想他們準備避重就輕了,想必這次也是如此。就在她這樣以為時,龍迦遇卻輕笑着開了口。
“雖然我們同為豢龍氏,卻來自不同的分支,自然姓氏是不同的。”
陸勉好似得到了提示一般,也底氣十足的補充道:“不錯,古籍中記載的豢龍氏幾經變動,也衍生了許多旁支。”
魚漫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所以博物館才取名叫遇龍的?”
“對呀!不然你以為我們騙你嗎?”陸勉攬着龍迦遇走向她,擡起另一隻胳膊搭在魚漫舞肩上,“好了,現在忙完了,也該陪我去吃飯了。整整十二個小時的手術,我現在站着都沒力氣了,得靠你們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