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讓周明源如同置身冰窟,整個人瞪大了眼睛僵在原地,很快反應過來,求生的欲望讓他劇烈掙紮,求饒的話也變得胡言亂語了。
“我錯了,别殺我,别……别!”
陸勉将煙頭在地上按滅,瞥了周明源一眼後站起身,俯視着他笑出了聲,“騙你的!”
他看了一眼那輛黑車,又問,“說!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周明源仍舊在胡言亂語,仿佛沒有聽到一般,根本不理會陸勉的話。
陸勉看了他一眼,唇邊挂着冷笑,對博物館員工道:“裝瘋賣傻,給我打醒他!”說着退到了一旁。
杜威帶着倉儲部的幾個人圍住了周明源,對着他一陣拳打腳踢,周明源被打得哀嚎不斷,終于扛不住了開始求饒。
“别打了,我說!我說,求你們别打了!”
陸勉喊了聲:“停手吧!”
圍着周明源的人才停手散開了。
陸勉走上前微微俯身,看着地上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周明源,搖頭歎惋起來,“終于舍得清醒了。你瞧瞧,受罪了不是。”
他直起身子,寒聲道,“說吧。”
周明源說:“這裡真是我的礦場,我隻是來視察的,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
陸勉居高臨下,垂眸俯視着他,“看來你還沒徹底清醒。”他擺了擺手,博物館的員工再次圍了過去。
周明源再次被人群圍攏,陸勉那張高高在上的臉給他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内心燃起恨意卻又無可奈何,隻能忍受毆打。
這時龍迦遇将魚漫舞托付給陳雯,走到了陸勉身旁,掃了一眼正在被圍毆的周明源,轉頭對陸勉說:“讓他們都停手。”
“不行,他不說實話!”
龍迦遇注視着他,沒有說話卻态度堅定。
陸勉微微皺眉,顯然有些不情願,可還是按龍迦遇說的做了。
“杜威,别打了!”
人群再次散去,周明源蜷縮在地上,已經渾身是傷。
龍迦遇上前一步,看着地上的人沒有說話。
陸勉一并上前,他問:“這裡的礦場都已經廢棄了,你還一大早過來做什麼?總不能是來這裡鍛煉身體的吧!”
周明源不敢輕易開口,唯恐自己再換來一頓毒打,隻是偶爾看一眼陸勉的臉色。
龍迦遇輕笑着問好:“周先生,沒錯吧?”
周明源将視線轉向龍迦遇,他友好的态度還有深不可測的淺笑,讓周明源有些不知所措。
往往越是讓人看不透的,越容易讓人産生距離和畏懼。
面前這個穿唐裝的年輕男人,一言一笑都讓人琢磨不透,尤其是那雙眼睛平靜的令人感到喉嚨發緊。
周明源想象不到龍迦遇接下來要說什麼,隻能猶疑地點點頭。
龍迦遇又問:“這裡真是你的礦場?”
周明源咽了口唾沫,“是我的礦場。”
龍迦遇依舊輕笑着,“周先生别緊張,我隻是問你幾句話而已。”他環視諾大的礦坑,“這個礦坑顯然已經被廢棄了很久了,周先生是什麼時候買下這裡的?”
周明源心頭一緊,梗着脖子說:“有幾年了。”
龍迦遇和陸勉對視一眼,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麼,身後就傳來了陳雯的反駁。
“你撒謊!之前你從沒有接觸過礦産,三年前你還在牢裡,你怎麼可能承包這個廢礦!”
龍迦遇和陸勉回頭看向陳雯,而陳雯正扶着魚漫舞,擡起手指着周明源說:“他胡說八道!這裡根本不是他的。”
此話一出,周明源頓時變了神色,是被拆穿後的震驚。
他漲紅着臉,“你這個賤人懂什麼!我們之間早沒有關系了,你現在根本不了解我,有什麼資格評判我的事!”
陳雯扶着魚漫舞走過去,直視着周明源那雙寫滿不甘的眼,“我就是知道!因為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陳雯大笑起來,“活該你也被人騙!所以三年前,才會被人拉出來頂罪!”
周明源脖頸上青筋暴起,用頭撐着地面掙紮着要起,咬牙切齒地說:“你這個賤女人!我要撕爛你的嘴!”
陳雯輕蔑地瞥他一眼,唇邊漾着譏笑:“你還是這樣沉不住氣,和三年前一樣,沒有長進。”
話音落下,陳雯眼中積蓄的淚奪眶而出。
魚漫舞知道她是在為自己的從前控訴,于是心疼地反抱住她,不住地輕聲安慰。
陳雯說話時陸勉一直注視着她,她這幅樣子讓陸勉眼前一亮。
在陸勉面前時,陳雯總是死氣沉沉的,什麼都不敢表露。無論他待她如何過分,她都隻是默默承受。
原來她的臉上除了屈辱和忍耐,也會有這樣張牙舞爪的生動表情,大起大落、大開大合,不加任何的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