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行駛在前往悅尚公寓的臨江公路上,魚漫舞坐在後排,看着車窗外的江景,夜色下的神情顯得有些哀傷。
“那個叫朱斯斯的蛛怪,本來隻是想為甯芙和雲一鳴伸張正義的,結果她的丈夫卻因此而死。”
“你們說那個被剖出來的可憐孩子能活嗎?”
副駕駛的陸勉回過頭來,“八成是活不了的。”
“先不論有沒有達到提前生産的條件,就說現在黃老闆一死,黃家的生意和家業都是一落千丈,就算那個孩子僥幸存活了,可之後又有誰能撫養那個孩子呢?”
“大概率會成為一個棄兒,被人扔在路邊自生自滅,幸運的話可能會被好心人收養。”
魚漫舞默然,她空有一顆助人之心,卻沒有能力再照顧其他人了,畢竟每個月還要為奶奶支出大筆醫療費用。
她暗暗垂下眼眸,為那個可憐的孩子祈禱。
這時龍迦遇開了口,“陸勉,你讓趙岑欽留意一下那個孩子,如果還活着就把人送去福利院吧。”
她難以置信地擡起了眼皮,轉頭看向龍迦遇,而他也看她一眼。
陸勉微微一愣,随後說:“好!”說完重新在座椅上坐正。
龍迦遇幫助那個孩子的決定,陸勉既感到意外又覺得意料之中。
畢竟遇龍博物館自落成之後,龍迦遇就一直以博物館的名義進行福利捐款,起初救助對象隻是二十四年前那場洪水中的孤兒們,後來那些洪水孤兒慢慢長大,救助對象的範圍也慢慢擴展了。
車内陷入沉默,龍迦遇收回視線,捧起手機開始寫寫畫畫。
一旁的魚漫舞正深深地凝望着他,不熟練地動作透露着一絲笨拙,這和他平時的疏離形象有着極大的反差,甚至是不适宜出現他身上的。
就是這絲不經意顯露的笨拙,讓魚漫舞第一次對龍迦遇這個科技白癡眼見為實,也讓這個如仙人般的人不再遙不可及。
此刻她覺得,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有真情實感的人。
原來他也有不擅長的事情,原來他不是真的無所不能,就像在益州雪林中時,他也有難以支撐的時候,脆弱的讓人覺得揪心。
淡漠疏離是他,脆弱易碎還是他,厭惡世人也是他。可就是這樣的他,卻沒有忘記幫助一個生死未蔔、孤苦無依的嬰兒。
不知為何,龍迦遇的做法讓她忽然想起那個資助自己的神秘人,也許當初自己能夠幸運地得到幫助,也是這樣偶然吧。
偶然得到一個心懷善意的人的幫助,自己無疑是幸運的。
好在,幸運也降臨在了那個生死未蔔的嬰兒身上。
很快車子在悅尚公寓外停下,陸勉下車後向兩人告别,他目送車子重新彙入車道,才轉身走進公寓大樓。
等電梯時手機卻響了一下,低頭一看是龍迦遇發來的消息,“孩子送到江南福利院,捐助款項找錢多寶批,不能告訴任何人。”
陸勉看着屏幕上長長的一串消息,想起龍迦遇在車上一路寫寫畫畫,原來是在給自己發消息。
他回了一句:“好,魚小舞也不能知道嗎?”
電梯叮的一聲開了門,裡面空無一人,陸勉收起手機走了進去,自言自語的感歎道:“寫這麼多也是難為你了。”
陸勉并不着急龍迦遇回複,他知道此刻龍迦遇還和魚漫舞在一起,最主要的是龍迦遇回複很慢。
這條消息并不是陸勉想的那樣,龍迦遇雖然花費了很長時間,可由于輸入法常用詞的聯想功能,所以他寫的并不艱難。
龍迦遇看着手機上陸勉的回複,花了幾分鐘回了一個字——“對”!
他發完就收起了手機,一轉頭就見魚漫舞在看着他,她視線落在他的手上,神情顯得格外認真,似乎是看了有一會兒了,就連他看她都沒察覺。
龍迦遇在她視線裡揮了揮手,“在看什麼?”
魚漫舞本來是在欣賞他打字時的樣子,笨拙得有些可愛,可不知不覺竟然癡迷了。
畢竟這雙手的形态實在太過完美,好看的手指點着屏幕,每一個動作都美觀極了。
以至于去博物館面試那天,她不清楚對方身份和長相的時候,就被探出車窗的這雙手吸引了。
龍迦遇揮手,魚漫舞的視線就追随着他的手,直到聽到他的聲音才回過神來。
“在看什麼?”
她先是一愣,而後是強烈的尴尬,有一種暗中偷窺被當事人發現的慚愧感,強烈卻不足以緻命。
她見龍迦遇沒有計較自己的窺視,不由得心中暗喜,方才的愧疚被暗爽取代,就像是潰爛發膿的瘡口被切除後的痛感,疼痛而酸爽,又實實在在得到了治愈。
魚漫舞心中的妄想,從窺視中暫時得到了小小的治愈,隻不過效果如同隔靴搔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