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憂太已經在門口徘徊了十來分鐘了。
因為答應了清夏今天來幫她對戲,兩人卻沒有找到合适的場地,他們原本計劃在空教室聯系,卻因為期末考試的臨近,所有教室都被占用了。
“在外面排練确實容易被人圍觀呢,”清夏索性就将地點定在自己家裡,以免被别人看到過于尴尬。
乙骨憂太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還是沒有找到合适的理由反駁,于是就成了現在這個狀況。
他躊躇着不知道該不該敲門,畢竟是第一次來同學家裡,還是女孩子,多少讓他有些不自在。
好在清夏沒有給他退縮的機會,眼見着時間到了門口還沒有動靜,清夏打開門就看見擡手正準備按門鈴的乙骨憂太。
“好巧呀,”清夏的聲音帶着驚喜,她穿着簡單的白色T恤和淺藍色半身裙,發梢還帶着些許水汽,像是剛洗過臉,清夏連忙招呼他進來,“快進來吧,吃飯了嗎?”
此話一出,種花家的味兒一下子就出來了,見面招呼必問吃飯了沒。
“吃、吃過了”乙骨憂太換上了清夏遞過來的拖鞋,站在門内頗有些局促,“我們現在就開始嗎?”
站在玄關處,他感覺自己的手腳都不知該往哪放了。
柳生清夏被他拘謹的表現逗笑了,她笑着打趣道,“憂太,你怎麼這麼緊張,放輕松啦,我又不吃人。”
說着,她自然而然的拉住乙骨憂太的手,少女的掌心溫暖幹燥,卻讓乙骨憂太觸電般僵在原地。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清夏已經把他拉到沙發旁邊,一把按了下去。
“你先坐一會兒,我去把碗洗了就來。”說着她轉身進了廚房,馬尾辮在腦後活潑地跳躍着,“冰箱裡有飲料,想喝什麼自己拿别客氣。”
嘩嘩的流水聲從廚房傳來,乙骨憂太終于有機會平複自己過快的心跳,他挺直腰背坐在沙發邊緣,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像個第一次參加面試的畢業生。
陽光透過紗簾在地闆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乙骨憂太悄悄環顧四周。
房間明顯被主人打理地很好,窗明幾淨,所有東西都整齊地擺放着,牆上挂着本國著名花滑運動員的表演照,冰場上的身影優雅有力。
茶幾鋪着小碎花餐布,玻璃花瓶裡插着幾支粉色洋桔梗和向日葵,花瓣上還沾着水珠,顯然是今天剛換的。書架整齊地排列着各類文學書籍,最上層擺着幾個花樣滑冰比賽的周邊擺件。
整個房間都充斥着若有若無的茉莉香氣,令他有點頭暈目眩。
“我洗完啦,我們開始吧”
耳邊傳來的聲音讓乙骨憂太頓時回神,他愣愣地點了點頭,“好的。”
……
少女仰起頭,目光絕望又帶着一絲祈求,“你究竟,怎樣才肯放過我……”
她的聲音輕得像是歎息,卻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劃開乙骨憂太的胸口。他怔怔地望着她,心髒在胸腔裡劇烈跳動,指尖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這是戲,隻是戲。
他這樣告訴自己,可當他擡手撫上少女的臉頰,指尖傳來細膩柔軟的觸感,鼻端是氤氲浮動的暗香,眼中是少女盈盈淚光的脆弱神情。
仿佛他真的就是那個讓她痛苦的人。
他一時走神,指腹不自覺地收緊,力道失控。
“嘶——”清夏感覺臉上一疼,眉頭微粗,她詫異地望向他,“憂太?”
——!!!
才發現自己做什麼,乙骨憂太表情慌張地挪開手,隻見少女白嫩的臉上留下了一個明顯的指印,泛着淡淡的紅色,像揉皺的花瓣。
“對不起!”他的聲音幾乎變了調,手足無措地道歉,企圖伸手試圖撫平那處痕迹,又想起自己才是罪魁禍首,又不自覺将手收了回來。
“沒事啦,不用介意。”
清夏擡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沒有持續疼痛的感覺,于是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真的沒關系嗎?”乙骨憂太看着那片淡紅印記,擔憂道,“都紅了。”
诶,紅了嗎?
清夏走到鏡子前仔細端詳了一下,确實有淡淡的淺紅印子,這具身體确實有些脆弱,一點力氣就能留下痕迹。
轉頭就看見乙骨憂太低着頭站在那裡,活像個犯了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可憐小狗,連發梢都耷拉下來了。
清夏頓時好笑,“隻是捏了一下而已。”
她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沒經過思考就開玩笑道:“要不你讓我捏回來也行。”
空氣靜了一秒。
乙骨憂太擡起頭,眼神怔愣,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但下一秒,他幾乎沒有猶豫,認認真真地點頭:
“好。”
甚至主動把臉湊了過來
清夏:啊?
他還真答應了?
隻見少年擡起頭,眼裡滿是自責和真誠。
柳生清夏微微一驚,連忙擺手道,“我開玩笑的,你别當真啊,我真的沒事。”
可是乙骨憂太确實當了真,他固執地認為這真是一個很好的辦法,讓他能彌補自己犯的錯,或者更卑劣一點的想法,他隻想借此讓自己心裡的歉意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