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這裡是柳生清夏。"清夏清脆的聲音透過揚聲器傳來,一如既往地明快。
乙骨憂太猛地睜開眼睛,掙紮着想要大喊警告,卻被一個跟班死死捂住嘴巴。他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
佐藤得意地瞥了乙骨憂太一眼,用刻意壓低的聲音說道:"你男友乙骨憂太現在在我手裡,要是你現在到學校來,我就放了他。"
"清夏!别過來!!"乙骨憂太終于掙脫束縛,聲嘶力竭地喊道。下一秒,佐藤的拳頭狠狠砸在他腹部,劇痛讓他蜷縮起來,發出一聲悶哼。
電話那頭短暫地沉默了幾秒。就在乙骨憂太以為清夏會識破這個拙劣的陷阱時,他聽到了令他心碎的回答。
"憂太不是我男友哦,"清夏的聲音依然輕快,甚至帶着一絲笑意,"不過,請你們不要傷害他,我馬上就到。"
佐藤露出勝利的笑容:"嘿嘿,隻要你肯來,我們保證不傷害他。"
"我會過來的。"清夏溫柔地保證道,然後挂斷了電話。
佐藤得意地将手機在乙骨憂太眼前晃了晃:"看來你的小夜莺很在乎你嘛。"他示意跟班放開乙骨憂太,"等着看好戲吧,兄弟們。"
乙骨憂太癱坐在地上,胸口劇烈起伏。他不敢相信清夏真的答應過來,更不敢想象她将要面對什麼。自責和恐懼幾乎要将他撕碎。
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太弱小,如果不是他和這些人有過節...
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擊中了他:清夏說"馬上就到",說明她很可能就在附近。
乙骨憂太猛地擡頭看向窗外,夕陽已經沉到了教學樓後面,校園裡亮起了零星的燈光。
電話被挂斷後,手機被随意的抛到地上,屏幕碎裂,随之熄滅的是乙骨憂太眼裡最後一絲光芒,他停下掙紮一動也不動,絕望和悲哀将他淹沒了,淚水在他眼中彙聚成團,一串串滾落下來。
“你們對我做什麼都行,不要傷害她。”他沙啞着聲音低聲懇求道。
“我現在對你不感興趣,”對面的人不禁感到一絲好笑,他輕蔑的看了乙骨憂太一眼,被他落魄的樣子又勾起了一絲興味,“聽她說她不是你的女友。”
他蹲下身,伸手拍了拍乙骨憂太的臉,力道不輕不重,卻帶着十足的羞辱意味:“那你也沒上過她吧,要不……最後留給你玩玩?”
話音一落,三個不良少年相互對視一眼,大笑起來,空氣裡充滿了令人作嘔的快活氣息。
最後的一絲希望被打破,仿佛有一根蛛絲在腦海中崩斷,乙骨憂太攥緊了拳頭,修剪整齊的指甲嵌進手裡心,一絲血色從指縫間溢出,滴落在地上,他低着頭,濃密的睫毛下眸色一片黑暗。
——裡香。
——幫幫我。
………………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佐藤健一還在笑,但他的笑聲卻突然卡在了喉嚨裡。
因為——
他看到了乙骨憂太緩緩擡起的臉。
那雙眼睛……
不再是人類的眼睛。
盡管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來,但是當柳生清夏趕到的時候,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了。
夜風裹挾着鐵鏽味撲面而來,走廊的燈光忽明忽暗,清夏在來的路上設想了許多情況,但眼前的一幕着實還是讓她出乎意料,
乙骨憂太抱着膝蓋蹲靠在牆邊,校服襯衫上濺滿暗紅。他機械地點着頭,小聲低喃着什麼,他身邊是一人高的儲物櫃,不斷有粘稠的血液從縫隙中汨汨流出。
“咔嚓——”
一陣風吹來,儲物櫃的門被拉開一個口子,清夏瞳孔驟然收縮,裡面堆疊着三具扭曲變形的軀體,像是被巨力硬生生塞進狹小空間的玩偶,其中一人的手臂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折在背後,手指還保持着抓撓櫃門的姿勢。
“憂太……”她強壓下胃裡的翻湧,走到乙骨憂太面前蹲下來,對方似乎沒有看見她,隻自顧自地翻來覆去地說着“對不起、對不起……”
看着對方面無血色渾身顫抖的模樣,清夏心下一軟,她伸手握住了乙骨憂太的手腕,将他的手攏在手心裡,低聲安慰,“憂太,沒事的,這不是你的錯。”
乙骨憂太身體一震,他茫然擡頭,失焦的眼神又逐漸凝聚起來,接着他瞳孔驟然一縮,眼底閃現了一層驚慌失措。
!!
清夏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手上一股大力襲來,自己就從蹲着的姿勢變成仰面坐在地上,她仰起頭就看見乙骨憂太脖頸上挂着的項鍊閃爍着晶亮的冷光。
與此同時,還有一隻雪白的利爪,指尖泛着森冷的寒芒,堪堪停在乙骨憂太的後腦勺前。
她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一股熟悉的危險氣息将她鎖定,她終于知道這代表着什麼了。
特級咒靈……不,比上次遇到的特級還要強大數倍。
柳生清夏呼吸變得急促,心跳劇烈,一股涼意在心底蔓延。
會死的,他們兩個都會死的……
“不要傷害她,裡香!”乙骨憂太緊閉着雙眼,雙手牢牢護在清夏身前,顫抖着大聲喊道。
裡香?他認識這個咒靈?
縱使思維已經紛亂無比,清夏還是從對方的話語中提取到了關鍵信息,她有點後悔,發現自己還是托大了,應該早日把這個異常禀報上去,讓五條悟來處理的。
下意識召喚出玉笛,手中技能已經蓄勢待發,她暗暗做好準備,一旦咒靈開始攻擊就以身相替,至少能為乙骨憂太争取到逃跑的時間。
可是沒等到咒靈的攻擊,那隻手在空中停滞了一會兒,又慢慢縮回去,消失不見了。
她突然明白了什麼,卻又不敢确定。
感受到裡香的離開,乙骨憂太松了口氣,又變回了之前木木呆呆的模樣,清夏原想問一下關于那個特級咒靈的事情,一看他這樣子,又把疑問默默咽了下去。
“我們得離開這裡。”她撐着裡面起身,果斷撥通了一個加密号碼,簡短地說了幾句。
挂斷後,清夏彎腰拾起乙骨憂太掉落的制服外套,輕輕披在他肩上,“能站起來嗎?”
少年茫然點頭,像提線木偶般被她牽着走。
“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